江天無奈地點點頭,按下單元門密碼的同時,瞪了那男生一眼,氣呼呼地上樓了。
等單元門合上,沉潛才站直身,手一伸,“家裡包了粽子,我包的,給你吃。”
離端午還有一個月,沉潛這時候送粽子,看來還有其他事。
樂曉之雙手接過,“謝謝。”
有人下樓出單元門,沉潛擋在單元門口,吓了那人一跳,沉潛便往樂曉之跟前挪了挪。
樂曉之才看清,他左耳的耳釘形狀,是一隻銀色機器貓。
他挪過來以後,木樁似的立着,一句話也不說,樂曉之便道:“那我先上樓了。”
沉潛上前兩步,用手擋住密碼區,他眼型狹長,先前的疏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誓不罷休的決然,眼裡迸出熾灼的光,像是幾經周折,才敢說出早已在心底問過千遍萬遍的話。
“我考景大,行嗎?”
樂曉之注意到,沉潛的手背上有紋身,是一個機器貓,拿一片面包。
她匆匆掃一眼,擡頭,眼裡并無波瀾,“行啊,為什麼不行?”
是沉潛想聽的答案,可他還是局促緊張,又問一遍,“真的可以嗎?”
樂曉之卻說:“你不怕我了?”
“我怎麼會怕你?”沉潛揚着聲問,用肯定的口氣。
樂曉之不和他争,伸手輸密碼。
沉潛的手還擋在密碼區,樂曉之的指尖,在觸到沉潛手背的那一刻。
沉潛的手,像被火鉗燙傷一樣,猛地抽走,他捂着那隻手背,向後退了幾步。
樂曉之盯着沉潛那隻手,看得沉潛話都說不利索,“紋身,紋身,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洗掉。”
“沒有不喜歡,你開心就好。”
你開心就好。
沉潛一聽這話,臉瞬間煞白。
他握緊拳,退後兩步,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沖樂曉之喊,“我一定會考上景大的。”
也像是怕聽到樂曉之再開口,沉潛丢下這句,撒腿就跑。
樂曉之歎了一口氣,回身輸密碼,推門進樓。
樓道裡有咚咚咚的聲音,樂曉之按下電梯鍵,回身站在樓梯口,安然等待。
江渚從樓上下來,一步三個台階,往一樓跑。
一樓遇見樂曉之,他先接過樂曉之手裡袋子,才問:“人走了?你沒事吧?”
江渚穿一件家常黑T恤,袖子挽起,還圍着圍裙,圍裙前面有個小兜,放了些剝好的蒜瓣。
“我能有什麼事,”樂曉之笑,“他怕極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也怕極了你,你知道嗎?”江渚調侃道,他顴骨那裡沾了點面粉。
樂曉之擡手,擦去面粉給他看,“你是不是沒發現,你臉上沾了面粉?”
江渚注視她,她下眼睑的紅還未完全褪去,仰視江渚的時候眼珠轉動,有隐隐的紅血絲,像針一樣密密紮進江渚心裡,扯動着他全身的神經。
理智堆砌的高樓瞬間坍塌,江渚站在一片廢墟之上,脫口而出,“我惹你哭了,你懲罰我吧。”
“我們扯平了。”樂曉之沒來由地說。
“什麼扯平了?”江渚茫然。
“你忘了,我也曾惹你哭過。”
江渚的心跳,蓦地停了。
懲罰——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起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