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柔伊一來不是慈善達人,毫無回報地助人為樂;
二來也對嫁入豪門毫無興趣。
既然現在是顧閻主動找她合作,她有必要提前了解她的收益是什麼,才好評估值不值得合作。
顧閻單手扶着方向盤,食指若無其事地點了兩下,困意悄無聲息滋生,他擡手輕捏眉心,舉手投足間都是漫不經心的随意。
他實在困倦,酒莊一晚過後,一個分公司管理層爆出來醜事,他緊急趕去處理。剛從外地出差歸來,馬不停蹄結束一場三小時董事會,緊接着來醫院看望爺爺,如同上了發軸的陀螺,一刻不得停歇。
他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即便此刻和姚柔伊讨論結婚大事,也有些力不從心,“什麼好處你提行嗎?”
得他首肯,姚柔伊斷不扭捏,直截了當從手機裡翻出之前看中的、即将開盤的樓盤,遞給顧閻看:“我想要這個,你覺得呢?”
顧閻強撐着眼皮掃了一眼,心中做了個計算,新樓盤預計約15萬一平,姚柔伊看中的那套大概兩百三十平,三千多萬,于他而言不算什麼,故而爽快應道:“可以,除此之外,你父親的債務我也負責。”
答應得爽快,還不提附加條件,好似大人滿足小孩要求一般,姚柔伊沒由來心動一下。
隻能說财富的确會給,如他這般男人增添幾分成熟豁達的魅力。
“這是一年的報酬。”姚柔伊又補充,“畢竟我也不知道你想結幾年。”
聞言顧閻點點頭,低笑,似孔雀羽毛搔人耳廓:“那就先買個兩年婚期吧。”
“那我們現在起草一份合約吧。”她試探性問道:“以及我們是不需要發生性關系的吧?”
顧閻此時已經阖上眼睛,聲音變得很低很輕,夢呓似的,“合約你起草吧,抱歉我現在很困,想先睡一會兒。”
姚柔伊這才敢直直地盯着顧閻看,離的近了才發覺,他黑眼圈有點重,下巴也微微泛青,冒出極短的胡渣,想必是很久沒有休息所緻。
此刻,她有些尴尬局促,他撐不住睡着,那她呢?
現在是坐在車上等他醒過來,還是下車獨自去機場回學校?
顧閻一閉眼,呼吸就變得很規律且平穩,俨然熟睡過去,她不好意強行叫醒他。
姚柔伊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坐在初次相見的男人豪車上,看他睡覺。
丢女伴在一旁,自己睡着,其實是一件沒有風度的事情,可發生在這個男人身上,竟給她一種合情合理且需要被諒解的錯覺。
或許是他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彬彬有禮,進退有度的紳士。
等了約五分鐘,外頭有一輛車在找停車位,遲遲沒有空位騰出,姚柔伊終于找到可以叫醒顧閻的機會。
她扯他的胳膊,低聲喚他:“醒醒。”
扯了兩下,顧閻眉頭有所松動,眼睛慢慢睜開,眼神從迷茫逐漸變得深邃,他清了清嗓子,“有事?”
姚柔伊指了指外面:“他在找車位,我們開走吧。”
顧閻會意,他的眉頭還是皺着,剛才短暫的睡眠,讓他更加疲憊,此刻有些提不上勁,這個狀态開車有風險,他問:“你會開車嗎?”
姚柔伊誠實地說:“我有駕照,但是隻開過幾次,也沒有開過你這種車型,我不知道會不會開。”
“沒關系,我教你。”
男人都喜歡掌控感,很少會把駕駛權交給一個女人,更别提是初次見面的男女,姚柔伊對他的這份信賴甚至有些惶恐,忙保證道:“我會認真開的。”
兩人下車換了個位置,姚柔伊緊張萬分地啟動車子,在顧閻的口頭指導下慢慢起步開出了停車位。
顧閻調出導航,設置了目的地,是一個高檔别墅區。
姚柔伊開得戰戰兢兢,把豪車開出電動三輪的時速,握着方向盤的手心沁出了汗。
豪車到底招眼,尤其是開的這麼慢的,路上的車都跟她較勁,一輛輛車馳速從她旁邊超過,素質低的司機還會探出車窗嘲諷幾句垃圾話。
姚柔伊強壓着怒火,擱平時她早忍不住對噴了,誰叫車裡坐着顧閻,她隻能僞裝成小白花,老老實實開車。
顧閻對此毫不在意,半眯着眼,時不時看下路況,和她說話:“之前來過東城?”
“沒有。”她随口撒了個慌。
“第一次來啊,不打算在這玩幾天?”
“隻請了三天假,後天要到校。”
“好的,我明天帶你在這轉一轉。”
他沒有問姚柔伊願不願意,就直接做了決定,好像笃定她會留下來玩一天。
實際上,姚柔伊也确實願意,她喜歡旅遊,來了東城,沒有不玩一圈的道理,上次實在是太匆忙了,完全沒來得及玩。
除此之外,顧閻作為她将來的形婚對象,她也需要更多地了解他,一起玩樂是個拉近距離的機會。
姚柔伊突然想到老姚,想他如果知道自己這麼快就叛變,又願意結婚了,估計會樂壞的。
沒辦法,當得知對方并不圖她這個人,結婚隻是一場合作,還能拿到一筆不小的報酬時,她愉快地叛變了。
為了錢嘛,不寒顫。
車裡又陷入了沉寂,顧閻沒有繼續說話,閉目養神,然并沒有睡着,中間來了好幾通電話,有一通被他接通,交談了幾句,其餘的均被挂斷。
至此,姚柔伊對顧閻最直觀的印象,除了他好帥,就是他好困,他好忙。
三十分鐘後,到了目的地,顧閻又是短暫的入眠狀态,他靠在椅背上,頭朝她的方向側偏,有種他靠在她肩膀上的錯覺。
姚柔伊沒有直接叫醒顧閻,反倒是關了車内燈光,和他一起眯一會。
或許是剛才開車時她全程太緊張太消耗氣力,她入睡得也很快。
在夢中,她看見了一望無際的草原,緊接着是一群白鴿飛過,她還看見遠方有一群人,她朝那群人跑去,看見那裡在辦婚禮,新郎領着新娘走一條長長的地毯,再後來,新郎把新娘的白紗蓋頭掀開,赫然發現是她的臉。
姚柔伊一下子被驚醒。
醒來後發現旁邊的顧閻也醒了,正看着她,眼神就像一汪古譚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