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在等我,我很開心。”姚柔伊很誠實地回答,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麼暧昧的話。
顧閻心下一動,這麼些年,周圍的莺莺燕燕不少,對他有意思的異性并不少見,各種大膽求愛的話語他也聽過不少,料想自己對這些應該免疫了。
但在這夜色下,一個失意的美人,低垂着眼眸,輕聲說因為他的等待,她很開心。
沒有任何情緒的助推,沒有任何修辭的增色。
僅僅是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一句話。
卻讓他沉寂已久的心,猛然跳動一下。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反差的魅力,一個受過良好教育和規範的乖乖女,理應是恥于表露内心感受的,但她卻說得坦坦蕩蕩,不加掩飾。
給聽者天然一擊。
顧閻歎了一口氣,像是有些無可奈何。
姚柔伊因為這聲歎息擡起頭來,她有些後悔說出那句話,好似暴露出她不設防的軟肋。
顧閻上前一步,“我抱抱你可以嗎?”
這已經是他殘存的最後風度了,用理智征詢女生的同意,擱平時他早就A上去了。
姚柔伊呼吸一窒,這太超過了,他們的關系真的有進展到這一步嗎?若是沒有到這一步,可以同意嗎?
就讓這一切掩藏在無聲無迹的夜色中。
待明天旭日東升,今晚的旖旎暧昧便随着日光煙消雲散。
就讓她在朝陽升起前,短暫沉淪其中。
姚柔伊大膽地伸手手臂。
下一秒,結實有力的臂膀便将她圈入懷中。
他胸膛的跳動,附在耳邊的呼吸,白襯衫下散發的熱度,殘存的古龍水、酒氣、煙味混雜的氣息,一切的一切,包裹着她,安慰着她,讓她不自覺地想閉上眼睛,投入其中。
他的手掌好寬大,一手便将她整個背部蓋得七七八八,另一個覆在她的腦後,輕揉地摩挲她的發絲。
人在難過時,很難抵擋這樣一個安全感爆棚的擁抱。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在女生宿舍樓下,纏纏綿綿不肯分别的小情侶了。
然而手中的畫提醒着她,現在不是沉溺的時候,她還有正事沒做。
姚柔伊輕輕推了一下顧閻的胸膛。
他沒有多作挽留,很快與她分開,行為舉止都很尊重她。
“我現在要去交畫了。”
顧閻:“我陪你。”
他看着那幅畫,突然想到了明天是拍賣會,不禁失笑:“說不定我真成了你這幅畫的買家。”
“你也會參加拍賣會嗎?”姚柔伊很意外。
“是,你們校領導熱情邀約,我不敢不從啊。”
難怪他開完商談會還沒有離開學校,除了她的原因,還有明天拍賣會的事。
姚柔伊:“前提條件是我得過了明天的打分,第一名才有機會參展。”
“我很期待。”
“我也是。”
大概十分鐘後,姚柔伊聯系上班長,将畫交給了對方,不出所料收獲班長大驚失色的表情,以及再三的詢問“你确定交這個”。
姚柔伊态度堅決地上交畢設,班長無法,隻得接收。
總算徹底結束了兵荒馬亂的一天,她身為大學生的最後一天。
她終于得以分出更多的注意力給身旁這人,顧閻此人的形象氣質太出衆,他跟在她身邊,所有人都自動将兩人視為一對,連解釋的功夫都省了。
時間已經很晚,姚柔伊開口,“我要回我租的房子了,你呢?”
顧閻腹诽,這就開始趕人了,這人變臉變得倒是快呀。
“我喝酒了,不能開車,你要是不能收留我,那我就在車裡将就一夜吧。”
‘可以找代駕送你回去’、‘要不我幫你開過房間吧’、‘學校沒給你安排住宿嗎?’以上種種姚柔伊在心中想了一圈,卻沒法說出來。
有一種過于冷漠、翻臉不認人的感覺。
可是,可是她租的房間挺小的,每次都是亂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才統一打掃,這次還沒到要打掃的時候,雖然她能忍受當前的淩亂,但這有點過于崩人設了。
哪個淑女的房間也不會這麼亂糟糟吧?
她真是犯難,領顧閻回家,也有點太超過了。
可聽顧閻的意思,他倒是挺想去她住的地方。
她決定把道德壓力推給對方,“我真的很想留你休息呢,可是,可是我媽媽說結婚之前最好不要和異性一起過夜,我不知道怎麼辦哎。”
顧閻一下子被這話堵住了,淑女保持基本的矜持,這沒有錯,若是他強行留宿,豈不是不符合紳士的行為準則。
他被自己之前背上的包袱拖累住。
既然短期内,他還不想打破這種平衡,那就隻能按照既定的任務軌道走。
“對不起,剛才我太冒昧了,我讓助理幫我訂一間房。”
姚柔伊暗自松了一口氣,她的秘密基地保住了,“真是抱歉,你不會怪我吧,今晚你幫我這麼多,我卻拒絕了你這個要求。”
“不會。”顧閻微笑着說。
選擇這種讨長輩喜歡的女生結婚,這種事情都是苦果,他早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