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的未婚夫有什麼問題?”
魏老頭:“沒有。”
“那沈小姐有未婚夫有什麼問題?”
“沒— —”魏老頭觑向湯青,她抱着手,面上大有你不跟我說我就去問魏尋的意味在。魏老頭僵直的上半身實在不能再往前折了,他沖湯青招招手,拉起圍巾隔擋住兩人講小話的聲音。
“......”魏老頭聲情并茂,“......”
湯青耐着性子聽完,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魏董,我覺得您這掩人耳目的方式可能有點太引人注目了......”
“哎喲,你看這倆......”
“......幹嘛呢兩人。”
耳邊又響起路人經過時的議論聲。魏老頭從中掀開圍在他跟湯青頭中間的圍巾。因為他老人家腰不好,手還酸,說着說着幹脆把他的中東套頭圍脖共享給了湯青,所以兩人一左一右用頭撐着片格子天地,在外人看來具體行為就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了。
“注目沒關系,就怕人聽到。”魏老頭歇了口氣,端起牛奶,“所以你說,我怎麼放心把她交給别人。”
他鄉遇故知,故人逝去,托孤之重......想不到魏老頭還是如此重情重義的人,湯青又打起了退堂鼓。可見人心是多麼的善變,摻雜的恩情感情同情等因素多了,它就容易搖擺不定,心軟或心硬全憑個人修煉。
湯青喝着朗姆酒,心虛地說:“要不還是下次跟沈小姐約好,正式見個面好了。”她不太懂生意場上的事兒,但從聽牆角的隻言片語來分析,連沈儀本人都不想被牽扯進去的能是什麼利好的事兒。而魏老頭出于親人關切的視角跑這一趟,要是無意撞破再受了這麼一擊,後果湯青有點不忍想象。
“唔?”魏老頭塞下一口蘋果派,“沈儀!是那男的不?”
湯青順着視線看去,後廚大門打開,沈儀拉着個清瘦高個子男人出來,那張臉湯青有印象,前年她在餐廳見過,算算兩人在一起起碼得有一年半的時間,可憐的魏老頭卻從不知情。
兩人表情并不怎麼和諧,反倒跟鬧别扭似的滿臉寫着不悅。沈儀把男人拉進吧台,男人從身後酒櫃取下酒,給自己滿上半杯洋酒一口悶了,沈儀抱着手眉頭緊鎖的在通電話。
“是。”湯青回答他。
魏老頭用餐布抹了抹嘴,扶着他的老腰起身,“我要過去看看。”
湯青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圍成這樣兒?”包裹成中東老大爺的樣兒。
魏老頭唏噓道:“嗨呀,自從暗中觀察到我家小尋子初中就能拒絕女同學的心意專注念書時起,我就沒這麼偷偷摸摸過了,還是老了啊。”他摸着下巴思考,“從這兒繞到酒櫃旁邊,收銀那兒正好沒人,那地挨得近,我去好好瞧瞧這小子。”
銀質刀叉的碰撞聲一停,湯青決定再挽留一下,“還是别過去了吧,您人還沒就位,一身膏藥味已經飄— —”
中東大爺蔽着耳,蹑手蹑腳行動了。湯青無奈地搖搖頭,随他去了。不得不說魏老頭早年間的暗中觀察還是有點功夫的,他選的那個位置角度極好,在吧台側邊背靠着酒櫃,沒什麼光線也沒什麼人留意。以至于一刻鐘過去了,湯青也沒瞅到一眼魏老頭的神情,反倒是看了出吧台瓊瑤劇,膩歪得湯青胰島素飙升,蘋果派都不敢吃了。
又過了五分鐘,魏老頭氣壓低沉地回來把湯青叫走了,并且回程路上繃着臉癟着嘴一句話也不說。湯青料想他那角度估計不止看了出瓊瑤劇,還有些别的什麼,于是她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如潮般的車流、湧動中的人群剛從早高峰的戰場全身而退,随即又陷入了新一輪年關在即的繁忙。合并後的綜合部在李瑤的帶領下可以說是忙中有亂,亂中有錯,但其他部門同樣忙得不可開交,加上魏尋三天兩頭在的出差,也就無人顧瑕挑綜合部的錯了。
今早李瑤總算意識到發展趨勢逐漸有些不可控時,終于向江晚韻取經了。兩人關在辦公室裡籌劃,外面的人忙的忙得雞飛蛋打,閑的忙着拉幫結勸架。
“季才哥,你的數據才截止到去年11月,怪不得跟我的對不上。”王英翕找了一早上差錯。
“是嗎?”羅季才放下手機,湊到電腦屏幕前看了遍,“哎,真是,我上個月休假,那表好像是麻煩你幫我統的,還在你那兒不,幫我更新一下吧。”
王英翕對着屏幕翻了個白眼,覺得羅季才越發不要臉了,都拒絕過好多次了,還孜孜不倦地找她幫忙,“我上個月統好已經發給你了,你自己錄一下數據吧。靈姐還等着我出草拟稿。”
謝靈從屏幕中擡起頭,“對!自己錄吧你就,别打擾我們英翕了,我還等着稿子呢!”
“哎呀你們女同志還能互幫互助,男同事隻能自己承擔啦!”羅季才抱怨了一句。
王英翕沒搭理他,氣沉丹田,讓謝靈跟他拌嘴去了。寫作前的心理暗示剛領着她進入狀态,猝不及防又被人打斷了。
“英翕,來一下。”
她不耐煩地擡頭看向門口,目光微微一凝,來人正是魏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