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射燈從王英翕這一側打下來,她斜靠在床頭,擋住了大片的光線。湯青躺在她邊上,從古早的偷雞蛋不成被雞啄童年趣事聊到了前不久她們約去泡溫泉那家酒店的設施服務。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湯青從陰影中睜開眼,擡起下巴看向王英翕,帶着一臉試探又有一點蠢蠢欲動的表情跟她說:“幹脆我們跟着晚韻一道去溫泉新公司吧。”
溫泉新公司順應多元化新媒體而生又融入了成洲出版集團的業務發展需求,經營範圍更加多樣、細化,是成江提高知名度,拓展新市場的關鍵一步。據說創立籌備階段魏尋全程參與,甚至把遠在泉州的Nick叫回來領隊,可想新公司肩負的使命非比尋常。
王英翕從前美夢纏身、藏了私心,而如今愁心之下,任何決定并不随理智左右,很容易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想去的話,那我們就去吧。”她這麼回答。然後就被湯青漸趨沉緩的呼吸聲中牽引入夢了。
之後湯青沒再提過這事兒,王英翕權當作酒後虛言了。過了一個星期,任命文書下來了,王英翕跟湯青并不在文書上,王英翕剛挑起一邊眉梢小小納悶了一下,魏尋就在周例會上口頭宣布了她們跟一個法務助理的工作安排,王英翕挑起另一邊眉梢小小震驚了一下,緊跟着魏尋在會上難得一見的發了火,嚴厲批評了盧深等人沒有奉獻精神、思想覺悟落後女同志的問題,王英翕這才眯起雙眼睛穩穩堅定了思路。
就這樣,有點突然又有點茫然的跟着江晚韻去了溫泉新公司。溫泉新區距離城區近兩小時車程,成江給她們派過去的一行人在新公司附近安排了住所,于是她們隻在遇到周末或者放假才往返城區。Nick話痨的本領在客戶跟合作方的溝通上展現得淋漓盡緻,更有與日俱增的趨勢。于是一行人加班加點、累死累活,竟然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新公司步入了正常運營的軌道。
春三月,幾場綿綿細雨,寒冷嚴冬悄然遠去。車窗降下,迎面拂來的自然風不再似銳利刀片割削着肌膚,湯青張開手掌,任它穿梭在五指縫隙,覺得沒趣了又在玻璃窗邊跟着音樂有節奏的敲手指。
駕駛位上的王英翕扭頭瞥了她一眼,“睡清醒了是吧,服務區換你來開啊— —别裝,已經晚了,下服務區了,我憋不住了。”
湯青企圖裝睡失敗,怠怠地在副駕上扣手,“你跟晚韻說了沒,我跟你一道去溫泉鎮。别晚上她回去了沒看到我,擔心我怎麼辦。”
王英翕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麼,我尿尿去了。”啪地推開車門飛快而去了。
“怎麼了,家有美女,能不擔心嗎?”湯青自言自語地說。悠閑自在的下了車繞到駕駛位,哼着小曲兒翻下化妝鏡整理好妝發,又連上手機藍牙挑歌......一套流程下來,王英翕剛好回來。
烏蒙山連着山外山,月光灑下了響水灘,有沒有— —
震耳的音樂聲鋪面而來,“哎喲我說,”王英翕回手關上車門,扯着嗓子吼道:“就不能放點抒情的音樂嗎?我還想咪一會兒的。”
湯青把聲音調小了,“什麼?我沒聽着,”不等她開口,打了燈把車開上路,又說:“你說沒說啊?跟你去溫泉鎮的事兒。”
王英翕無奈道:“這麼半天你就不能抽個空跟她發個消息麼?”
“嗨呀,姐夫難得回來,周末又那麼短暫,就别打擾人家兩夫妻團聚了啦,”
“說了說了,”王英翕終于應道:“你說要去當時我就跟Nick總和晚韻姐講了。我可是晚韻姐帶出來的,這點小事還用得着你提醒我?”
“哎喲喲喲,”湯青雞賊地打量她一眼,“你厲害你厲害,怪不得Nick總都放心讓你獨挑大梁了哈。”
王英翕輕輕一聳肩,“也沒有吧,這不還拖上你了麼— —哎我錯了,别戳我!專心開車專心開車!”
湯青眼神犀利的目視車況,收回挺直無情的食指放到嘴邊吹了口氣,“讓你得瑟。不過咱非得在人療養期間跟人談事兒嗎?”
“沒事兒啊,Nick總說了是她提議的,而且那位專家可難約了,要不是療養期間,還就在離咱們新公司這麼近的溫泉鎮上,還不一定約得上呢。”
“那位專家不是都要退休了麼?怎麼會難約呢?”
王英翕想了想,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領導們肯定都搭過線了,咱們就當面去發個邀請,交流交流就完事了。”
湯青有點不敢相信,“這麼簡單?”
王英翕點點頭,“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