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奶奶說她挑食不長個兒,她都不當回事,這會兒真怪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多吃幾個雞蛋。
“哥,你帶錢了嗎?這雙鞋你送我吧。”
從小到大兩個人都是不分彼此的,他對她從來不吝啬,隻要有的都是舍得給尤可的,這回,他卻對她搖了搖頭。
尤可以為他是沒有帶錢包,心裡微微失落。對老闆說,“就要這兩件衣服吧,鞋子先不要了。”
“好,可以,我給你們把衣服裝起來。”
柳既明換好衣服,将大衣遞給老闆,同時遞了三百過去,“她的衣服錢算我的,都給她包起來。”
“哥?”尤可疑惑的喊了他一聲。
“衣服我送你,鞋子自己買。”
她不懂,這有什麼區别嗎?
一旁的老闆笑着說:“小姑娘,你不知道呢,送鞋有送别的講法,寓意不好,你男朋友是不想跟你分别呢。”
“啊?他不是我男朋友。”尤可都顧不上鞋的問題了,趕緊解釋着。
“唉,都成年了談戀愛怕什麼?你們身上這衣服啊,好幾對小情侶在我這兒買來穿呢,你們兩個穿着最般配。”
老闆三兩下就打包好了衣服開票,尤可回頭看哥哥已經抱着尤許出門了,也不再跟老闆說了,拿着找零的錢,拎着三個大袋子跑出去。
路上她嘟着嘴想,怎麼人都愛給她亂安關系,之前奶茶店老闆就說過一回,現在這老闆又這樣說。
而且……尤可瞪着自己手裡的兩件衣服,怎麼就是情侶裝了?
柳既明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了然。
“衣服都是别人定義的,别人說是情侶裝,你也可以說是兄妹裝,有什麼關系?”
他又說:“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不穿就是了。”
尤可不解的看着他,“為什麼不穿?我就覺得咱倆一起穿更好看。”
說完她又不糾結這個了,這個點街上人少了很多,尤可跑到柳既明身邊,“哥,我們帶點炒貨回去吃,”
一說到吃,尤許在柳繼明身上竄出腦袋,“我要吃,我要吃,姐姐我要吃棒棒糖。”
柳繼明:“還剩多少錢?”
“嗯,還剩……”尤可剛要張嘴,不說話了。
黑着一張臉往前走,“快去買吃的,多買點。”
柳既明笑出了聲。
過年最忙的是大院裡的天井,這些年家家戶戶都安了自來水,但老一輩都習慣了用井,地方大洗的又幹淨。早上一波一波的洗衣服排着隊,現在幾個奶奶擺着盆在清理為過年準備雞鴨魚肉。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腥味,不好聞,但又不讓人嫌棄,熱鬧的、忙碌的是熟悉的年味。
老人多的地方自然也閑不住,手閑不住,嘴也閑不住,“年前咱鎮上那條河不是要拓寬?街前趙家那門面房被圈進去了,要拆,你們聽說了嗎?政府補償他們家一百萬,可發了财了。”
“是那個兒子考了重點大學,挨家挨戶送喜糖的趙家?”
“對對對,他家開喜糖鋪子的,前年兒子考了京市,給鎮上每家都送了喜糖,家裡條件好着呢,本生就闊綽。”
“他兒子回來了嗎?”
“前幾天就回來了,别看才23歲,帥氣一大小夥,這幾天啊,說媒的門檻都踏破了,還有不少是隔壁鎮上家的。”
“那可不行,咱鎮好不容易出個優秀的,尤大姐,你家可可過年是不是二十了?又考進江市的大學,長得漂亮,也該為她打算打算。”
方奶奶說着放下手裡的剪刀,朝着牆角那邊方向喊着,“可可,快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尤奶奶見她說風就是雨,皺着眉頭叫她不要亂說,可可還小,家裡還沒那方面想法。
大院角落位置,尤可手裡握着滿滿一手的彈珠,都是擱尤許手上赢來的,尤可蹲在地上,單手彈射出玻璃球,輕松撞上尤許的那顆。又赢了!
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哥,你陪我玩吧,他好遜,手都握不住彈珠。”
明明一開始是哄尤許,還給她玩盡興了。
尤許輸的兩手空空,在一旁耷拉着腦袋,柳既明摸了摸他的頭,小孩子嬌氣,順勢抱着他的腿哭了,不是嚎啕大哭那種,癟着嘴在他褲子上輕輕蹭着,小肩膀一抽一抽,看着怪讓人心疼的。
尤可無辜的看着哥哥,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沒欺負他,怎麼就像是不占理了?她要不要也哭一個騙取心軟?
還在擔心着柳既明會不會說她兩句,那邊方奶奶叫她。
尤可将手裡的玻璃球交到柳既明手上,“還給你了,好哭包!”一邊往人多的那邊去。
尤可走後,柳既明把尤許抱了起來,尤許過了年五歲,年後就上幼兒園了。小小的孩子不一定能聽懂道理,他還是耐心的跟他說:“小男子漢,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哭的。”
尤許抹了抹眼淚,盯着柳既明手裡的彈珠。
他又說:“這個我可以給你,但這是姐姐赢的,你耍賴皮要回去,姐姐以後就不願意再跟你玩遊戲了。”
尤許像是聽懂了,他不舍的看了看那些漂亮的彈珠,最終還是沒開口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