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這一詞或許對旁人來說無比尋常,但程書雪而言,是她被霸淩那段時光裡最渴望,最羨慕的一個詞語。
她最好的朋友不相信她,她也被江芸月抛棄了。
而現在,之前遠觀的天上月來到自己面前,說他們是朋友。
程書雪心裡更多是感動,除此之外,再也生不出任何的想法。
她點頭,怕他沒發現,聲線微顫。
“是朋友。”
她想再貪心點,希望是一輩子的朋友。
陳馭野聽到這一句話,懶洋洋聲音帶着笑。
“那以後,别躲我。”
“好。”
她從來沒想躲他,之前隻是因為江芸月喜歡他,覺得自己那些隐晦心思倘若昭之于衆,會對江芸月愧疚,也怕影響二人之間的友情。
但現在,那些擔憂在江芸月那一個“嗯”中,随風飄散。
“那現在,一起吃個飯?”
程書雪搖頭。
“哎,還躲我呢?”
對上他故作受傷的表情,程書雪心一軟,解釋道:“我不想吃了,回宿舍洗個澡。”
其實她不舍得,讓陳馭野與身處流言蜚語的自己同行。
也不想讓他因自己陷入輿論漩渦。
甚至,連這些别扭的想法,都不想讓他知道。
暗戀就是這樣,害怕他知道自己不好的一面。
就隻想,在他面前永遠風光無限。
-
程書雪回到宿舍,宿舍那三個人一如既往在化妝。
她餘光看見江芸月笑盈盈跟周若彤與陳思怡分享化妝品,她拿定妝水對上自己的視線,沒有絲毫的愧疚與擔憂,反而帶着蔑視。
那一顆原本疼痛的心,此刻無比麻木。
程書雪放下書走到江芸月面前,第一次用冷淡的語氣對他開口。
“江芸月,我們談談。”
這也是她們熟知以來,第一次喚自己的名字。
江芸月側眸望着她:“談什麼?校園牆不是我發的。”
“我知道。”
她不屑于做這樣的事情,但相信那樣的話。
程書雪:“談我欠你的事情。”
她聽到了???
江芸月心一緊,但面上雲淡風輕:“不用了,都是過去式了。”
“過去式?”程書雪冷笑一聲,“那你過去就錯了,現在也沒發現自己的錯誤。”
“港大學習一萬五,我兼職家教還了你一萬五,還有開學時你幫我墊交的一切,我也還你了,包括你請我吃的東西,我也回請你了……”
聽到程書雪跟自己算得如此明白,江芸月怒火攻心:“敢情你早料到有這麼一天,還拿賬本記着呢?你以為你欠我的隻有這些嗎?程書雪,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我請你的次數多,還是你請我的次數多?”
“你生日是誰送你圍巾?是誰在六一兒童節給你買品牌限量的糖?程書雪,你就是個白眼狼,現在還好意思站在我面前,說我做得怎麼樣?你自己不先檢點一下你自己,我真是醉了。”
以往聽到江芸月說這樣的話,程書雪會服軟。
可現在,她不會了。
肚子痙攣的痛,生理期的煩悶,這幾天冷暴力之下的不滿,以及她如今的話,程書雪的洶湧情緒瞬間被點了一把火,熊熊燃燒,也第一次回擊過去。
“我确實記了,那麼大的金額,我不是你這樣的小公主,可以随意抛之腦後。還有,你确實請我的次數多,你現在一起算上吧,我還你,禮物也是,我全部等價還你。”
“等還完你的一切,我們也就兩清了,也就沒任何關系了。”
“我的東西你不用還了,就當謝謝你的補課費,讓我看清楚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周若彤與陳思怡輕拍江芸月的肩膀,示意消怒,語氣安慰。
“月月,你的好我們知道,她走了也好。”
“我們會一直陪你。”
程書雪就這樣看着江芸月。
看她身邊朋友來來往往,看她跟自己最讨厭的人親密無間,看自己這段始終不對等的關系落下帷幕。
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她的十九歲,早已過了哭鬧宣洩情緒的年紀,也不想把血淋淋的傷痕展露出來。
已成為默默咽下任何苦楚的小大人。
程書雪拿起下午上課的書,離開了宿舍。
宿舍又隻有三人,周若彤與陳思怡切了一聲,忍不住吐槽。
“拽什麼啊,不過就是個狀元,還不是跟我們同校同寝。”
“月月,就沖她那個嚣張勁兒,必須給她算個清楚,”
江芸月垂眼,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周若彤看向程書雪衣櫃上挂着那一塊黑色圍巾,上面的品牌logo還在,眼裡閃過嫉妒。
“月月,你看,你送給程書雪的生日禮物,就夠她喝一壺的了。”
江芸月擡眼,黑色的圍巾與記憶深處程書雪接過禮物哭起來的神情交織,她語氣很淡。
“不貴,買多後加錢送的而已,單買也就八百而已。”
周若彤一笑。
“月月,你挺聰明的,知道她隻配贈品。”
陳思怡點頭。
“也是,畢竟她和我們不同,我們才是月月的好朋友,她就是一跟班。”
江芸月笑了,颔首認同。
-
程書雪沒睡午覺,去往圖書館,進行備課。
中午的圖書館也有不少人,不少莘莘學子奮筆疾書,拼搏着光明的未來。
她備完課後,發了一條消息給家教老師。
【陳阿姨,您之前說讓我幫念念找一個補數學的人選,您看我成嗎?】
陳阿姨:【不好意思啊,小程,北華數學系不錯,我更想要專業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