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路跟着涼夏後媽急匆匆往前走,注意力都在前面人身上,隻覺得累卻不覺得有什麼,現下靜下來才發現她們竟一直都是在走山路,隻是這山已經被這兒的人馴化成了繁華的街道,學校也建在半山腰上,到處種着梧桐和玉蘭,門口一排排的栅欄,栅欄上鎖着許許多多的自行車,往山腳下一路望去,一個個鋪面都是些書店、文具店或者幹淨整潔的小餐館,處處聞得見人間煙火的味道,在粼港以外也有着種種不一樣的人生,或許涼夏最終後會去到那座開滿山茶花的城市,正是因為它和這裡一樣,建在山坡上的栖息地,滿眼都是平淡和自在。
花姿收回思緒,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想象:“那你發現了什麼?”
“我跟你一樣,也是剛到達這裡,這不,怪巧的,我随便往人群裡一瞟就看見了你,還以為幻視了。”
“也罷,不管這所學校裡躲着誰,大緻也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了,咱們就在這裡蹲着吧。”花姿又叭了口煙,将煙屁股擰滅,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南勁鋒看了看手表,說道:“在這還要等段時間,天氣冷肚子餓,要不先找個地方吃頓飯吧,吃點東西暖和一下。”
花姿想了想,倒也是,離小孩子們下晚自習估計還要一會兒,涼夏後媽倒是聰明,買了兩個馕邊啃邊等,他們也不好傻兮兮的受凍挨餓,弄不好感冒了鼻涕流下來當面條嗦。
四下沒什麼上檔次的餐館,燒烤鋪子倒是有一個,隻好委屈南勁鋒同花姿一起吃烤串,她原以為他會不習慣,等他們坐下點菜的時候才發現他甚是熟練,好些串兒的吃法和價格比她還要熟悉。
“這裡燒烤可真便宜,你看這些葷食,在咱們粼港十幾二十一串,這邊才六七塊。”看南勁鋒熟練的在展櫃裡挑揀,花姿隻笑笑沒多話,她喜歡羊肝和秋刀魚,别的可吃但不愛,南勁鋒點的串裡面沒有這兩個,花姿就随便加了兩根。付賬的時候,南勁鋒看着憑空出現的羊肝和秋刀魚愣了愣。
“咱們要不要來點酒,天氣冷,不喝啤的了,來點熱燒酒怎麼樣?”南勁鋒問道。
“甚好。”花姿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隻是老闆卻說沒的燒酒賣,于是他們隻好換成了羊肉湯,秋末初冬喝這個最養生。
他們找了一個方便觀察校門口的位置坐下等着上菜,南勁鋒見花姿冷,又特意把桌子闆凳往碳爐邊上挪近了點,爐子裡烤着兩根茄子,頓時感覺暖和了不少。花姿則忙着用開水沖洗碗筷,給兩人盛上鮮美的羊肉湯。
兩人來回折騰忙碌了好一會兒,燒烤也陸續被端上了桌子,熱氣騰騰的一桌子菜,竟讓花姿有一種餓了許久的流浪漢見到山珍海味的滿足感。并且她發現,自己隻加了兩根羊肝和秋刀魚,上桌的盤子裡卻變成了一大把,起初她以為老闆上錯了,問了才知道,南勁鋒又加了許多。
“快吃吧,羊肉涼了就膻。”南勁鋒把肉菜往她那邊挪了挪,說道。
“嗯,你也别忙活了,等下孩子們放學,就沒時間吃了。”
旁邊上菜的老闆聽他們這樣講,誤以為他們是接孩子放學的家長,笑着打趣道:“不着急,還有半個鐘頭才下晚自習,你們平時不怎麼管孩子吧,怎麼連學校幾點放學都不知道?瞧着你們這麼年輕,沒想到已經是當爸媽的人了,管孩子上面少點經驗。”
花姿見惹人誤會了,想要解釋,可南勁鋒卻接下了話頭:“呃……我們就是看着小,主要是早婚早育,尤其我媳婦,還不懂事的年紀就當了媽,平時對孩子關心得不夠,幸好孩子自己争氣。”
老闆似乎也是家裡有子女的人,見不得不負責任的父母,于是旁敲側擊地教育了他們一番:“既然生了就得好好養,怎麼能放任孩子天生地長,那棟梁也得糟蹋成荒地裡的野草。”說完便又轉頭回去收拾起他的烤串來,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他這樣一個串一個串供上了大學。
花姿很不忿于南勁鋒的鬼話,瞪了他一眼表示鄙視,可他卻襟懷坦蕩的答道:“咱倆大晚上的不回家蹲在這裡,老闆想到接孩子也很正常嘛,我怎麼解釋?解釋來解釋去總要費一番口舌,不如将錯就錯。這點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你可以找點别的理由,比如說……什麼姐姐哥哥等弟弟放學妹妹放學,說出去也比老公媳婦的靠譜。”
“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兩個人于是埋頭對着烤串一頓撸,平時再怎麼講究此時也沒顧着形象,等桌子上堆滿竹簽,兩個人的嘴角全是一道道的油痕,上面還沾着孜然和辣椒面,南勁鋒點的多,這一頓燒烤吃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