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從一個沿牆切開的高樓頂端一路下墜,在下墜的過程中看到了每一間房所發生的故事。
她仿佛站在了上帝視角,窺探到了這些時空的軌迹。
第零世界第一次穿越前的那支煙花,第一世界火車站電梯前的小之安,第二世界俞之賀被村民圍毆,第三世界李景行堅定的奔向自己,第四世界除夕前夜的團聚,第五世界滾落矮崖時升騰的螢火蟲,第六世界她和李景行冰場共演的第一叙事曲。
快三年了吧,她遊走于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時空快三年了吧?
她甚至連哭泣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隻能任由淚水滑出眼角,順着臉頰滴落到那深淵。
突然,她的左邊出現了一扇白色大門,随着那扇門的出現,她停止了掉落。
就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那扇門緩緩打開,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門外,那人似是側身看向了自己,然後點燃了手裡的煙花。
第零世界2013年:
查房結束後,按照醫囑,護士們有序開展起一天的工作,備藥,配藥,逐個分發。
“诶,姑娘,隔壁床的好像要醒了。”
“是嘛?”護士放下托盤,走近去查看她的體征情況,這個人是被路人撿到送來的,檢查後發現是饑餓和脫水導緻的昏迷,昏睡了兩天,差不多也該醒了。
她按動牆上的呼叫器,少頃,醫生就趕到了病房:“醒了?”
“應該是醒了,意識還有些模糊吧。”
俞之安的眼眶微眯着,似醒非醒,但已經能夠聽到周遭的聲音。
醫生看了眼心電監護儀,然後翻開她的眼皮:“聽得到嗎?眨眨眼。”
她配合的眨了眨眼。
“能說話嗎?”
她嘗試着張了張嘴,然後哼哼兩聲。
“好了好了,再休息會兒吧。”轉頭對護士交代道:“記得通知派出所。”說罷就準備離開,俞之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幾幾年?”
“嗯?”
“現在....幾幾年?”
聽清問題後,那醫生轉頭和護士對望了一眼,護士咕哝道:“估計是還迷糊着。”
“2013年。”
她沒有進那扇門,為什麼會再次穿越?
是門外那個人将她帶出來的?還是四維空間感知到了她的反抗,強行将她推了出來?
瞧她蹙了蹙眉,醫生囑咐道:“好好兒休息,你可是從鬼門關回來的。”
她閉上眼睛,不再言語,稍晚些時候,民警來詢問了她的信息,她搖了搖頭,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打發他們離開後,她也在半夜悄悄離開了醫院。
都說成都沒有春秋,所以即便10月,依舊溽暑,她在地下通道裡待了一晚,天将亮時,才去了長治路28号,等待着想見的人。
果然,不論什麼時候,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是回家。
待見到李家一家人後,她才轉而和小區的保潔大姐聊了起來。
“我是俞老師的學生,最近不是要畢業了嗎,論文的是事想請老師高擡貴手,是這家吧?”
“别等了,不在家。”
“我看俞老師都好幾天沒來學校了,才找過來的。”
“醫院呢。”
“出什麼事兒了。”
“他們家兒子去世了,女兒聽說送精神病院了。”
經曆了這麼多次的穿越,還是頭一回碰到和自己相似的情況。
她安頓好以後,還是去了精神病院,想看看小之安如何了,走到門口,又拐出去買了個口罩。
她到的時候,小之安正獨自坐在小花園的一角,她呆呆的望着左前方的一棵樹,那書枝繁葉茂,該是藏了不少知了,即便是陰天,也還是能聽到間或的吱吱聲。
“在看什麼?”她問到。
那孩子像是沒聽到似的,還是盯着那樹。
她也不再多問,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直到護士來詢問:“請問你是?”
“我是來看她的,說罷,摘下了自己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