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縫紉機台斟酌開口:“岚姐,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鄭秋舒便将小美的事情說了,“我是打算免費送給她的,但經過這件事我也有了點想法。岚姐,我想做點生意,所以要借你的縫紉機。不過我不會耽誤保姆的工作的,隻在周末賣。”
見她表情那麼嚴肅,施青岚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
“沒事啊,縫紉機你就用呗,反正我也用不上。”
鄭秋舒搖了搖頭認真地看着她說:“一碼歸一碼,雖然我會好好愛護,但是隻要用了就有損耗,所以我打算租下來。”
施青岚卻沒同意,她肅着臉說:“說真的,我早把你當妹妹。你不過就是做點小生意而已,不過一台閑置的縫紉機,我要是還收你租金成什麼了?”
“岚姐,就是因為你把我當自己人,所以我才不想占你便宜。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比方我不過是随便給孩子做了幾件衣服你就要掏錢給我,半點不想讓我吃虧,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們,也想報答你。”
“之前是我不知道,今天我才知道意識到我的工資高得過分了。如果你一定要讓我白占便宜的話,你就把我工資降回去吧,不然我拿着心裡不踏實。”
給她漲工資是施青岚和蔣年平商量後的結果,發生了保姆和百貨大樓那些事以後,夫妻倆越發意識到擁有一個合眼緣的和适合的好保姆的重要性。
那份工資即是他們的感謝,也是他們留住鄭秋舒的手段,他們不缺錢,所以願意用錢去“收買”一個好人,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但她沒想到鄭秋舒能實誠到這份上,竟然還不安起來了,實誠到讓她都覺得自己太有心機了。
施青岚忍不住說:“你也太實心眼了,有錢還不要?”
手握近七萬的小富翁搖了搖頭,“不要。”
施青岚無奈,但心裡越看她越喜歡,在出版社這個小社會混久了,難免就喜歡一些純粹的人。
“行,那你說,你打算怎麼辦?”
見她終于松口,鄭秋舒頓時喜笑顔開,她握住施青岚的手将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
“一是我降工資不做生意了,岚姐給我的做衣服的辛苦費我就拿着;二呢,不降工資,租縫紉機做生意,我給你們做衣服也不許動不動就要給我錢。”
施青岚懷疑:“你其實根本就不想做生意吧,隻是為了不收我的錢?”
她抿唇一笑,确實是剛才聽到岚姐想給她錢才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施青岚沒好氣地點了點她的額頭,這下子真成她的大姐姐了,簡直操碎了心。
“得虧你碰見的是我,要是到别人家做保姆,得被騙到晚上躲被窩裡哭!得了,我的錢咬人,那我就不給你錢了,你也不許付我租金,就……做套衣裳給我抵好了。”
鄭秋舒嘟囔:“少了……”
岚姐自己工資才三百多,就要給她一百三呢,本來能省四十的。
“那就做兩套,可以了吧?”
“嗯!”她重重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施青岚無奈搖頭笑了笑,頭一次占人便宜都占得心虛,真心覺得她像小孩兒。
“小舒,你這樣是不行的,不讓别人吃虧,自己哪有賺。”
鄭秋舒乖乖地去貼她胳膊,“我又不傻,因為你對我好,我才會對你好啊。”
對她來說,金錢不是最重要的,能維系好感情,能繼續留在這裡,和他們在一起就已經很幸福了,她需要不斷汲取能量。
施青岚心緒複雜地摟住她拍了拍,她又想起了小舒波折的身世,或許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格外在乎感情?
晚上。
等兩個孩子都睡了,施青岚和丈夫聊起了這件事。
蔣年平摘掉眼鏡從書裡擡起了頭,感歎:“她倒難得是個好孩子,我們要對她好點,怪可憐的。”
施青岚翻了個身看他,撇着嘴想哭:“我知道,就是替她難過。那個年代她還是獨生女呢,可見爹媽多疼啊,别說才十七,就是二十遇到父母雙亡這種事情,換我,我也走不出來。”
“你也别想太多,我看小鄭挺看得開的,她已經在努力開解自己了。”
他忽然猜測:“哎,我覺得她那麼小心翼翼經營和你的關系是不是怕會離開我們家?我總覺得,她是向往我們家的氛圍,說不定她爹媽在的時候,家裡也是這樣……”
施青岚頓時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小舒怎麼那麼慘啊……”
蔣年平趕緊抱住她拍了拍安慰,對她的感性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是想認她當妹子嗎?那就跟她說,安安她的心。”
她點了點頭,任由他擦淚邊說:“我也想我爸媽了,明天我給他們打個電話。我當初為什麼要遠嫁啊,現在見一面都難……”
沒想到一下子火就燒自己身上了,蔣年平趕緊委身哄她:“好好好,一早就去打。雖然是遠嫁,但不是有我疼你嘛,這些年沒有叫你受苦吧?”
她柔柔地哼了一聲,“要吃苦我嫁給你幹什麼?”
這番話就是哄好了,蔣年平喜笑顔開俯身去親她,結果夫妻倆還沒親熱幾下呢,一旁的孩子就哼哼唧唧的要醒。
她趕緊推開他去拍孩子安撫,蔣年平枕着枕頭直歎氣。
“等天氣熱了,就讓孩子跟我們分房睡吧。”
夫妻敦倫搞得跟偷情似的,這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