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高速，入目稍顯荒涼的環境讓梁權有些吃驚，若開看車的人是自己而非孟棠秋，他都以為孟棠秋發現了什麼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做了。

“我沒有走錯路吧？”

車輪陷入一個水坑，梁權差點被從座位上彈起，他需要保證孟棠秋的安全，可不想因為自己駕駛問題導緻兩人出車禍重創，于是放緩速度。

“沒走錯，再走二十分鐘的小路應該就到了。”

梁權點頭，小心地繞過在路邊随意停放的電瓶車和三輪車，盡量讓喇叭聲聽上去溫柔一點，但即使這樣還是見窗外有人嘀咕：

“知道路不好走不知道在縣裡找個停車場把車停了，步走回去嗎？老祖宗魂都被按出來了。”

“好了好了，讓讓他就是，難得過節村子裡鎮上熱鬧點。”

梁權咬牙小心翼翼地把車駛離人群，然後終于松了口氣，孟棠秋打開窗戶，望着窗外閃過的風景，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的車不錯啊，一百六十萬？”

梁權點頭，車對他而言不算豪車，鑰匙是在住處找到的，想來也是餘朝留下來方便他行動的。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閑聊的語氣，梁權笑：

“行為藝術家啊，你不是知道嘛。”

“那你為什麼叫牧回舟牧總啊，如果是朋友，稱呼回舟或者小牧應該更親近一點吧，他身邊的朋友都是這麼稱呼他的，偶爾叫聲牧總也隻是調侃，不像你當成口頭稱呼。”

孟棠秋沒有用甜膩的聲音稱呼回舟哥哥，像是想要告訴梁權，正常人就應該想她這樣，可以随便稱呼，而不是拘謹如他。

梁權快速地找到了借口：

因為牧回舟是他的救命恩人，做行為藝術的大多都很窮，當時自己已經沒有錢吃飯了，是牧回舟以峰成總裁的身份給他先找了份墊底的工作。

梁權很滿意這個理由，這可以解釋自己一切過分維護牧回舟的行為，以後不小心做得太過惹孟棠秋懷疑他也可以以此為借口，說是因為他想讓恩人幸福。

隻是孟棠秋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依舊漫不經心地談論着不着調的東西：

“我好像記得今天是誰生日來着。”

“是嗎？”

梁權不知道說什麼，順着她的話胡亂應答。

“誰的生日呢？”

孟棠秋看似自言自語。

靠近家門口的時候路倒變得平坦些了，村子裡除了冷清，倒比鎮上瞧着還要闊綽些。

“這不小棠嘛！”

開着三蹦子的村裡人發現了朝車窗外張望的孟棠秋，大着嗓門跟她打招呼，梁權也很識趣地踩下刹車，老人注意到了梁權的舉動，很贊賞地看向他：

“小夥子長得俊，人也挺懂事。”

梁權笑得謙虛，孟棠秋從包裡拿出糖果遞給老人車廂上載着的小孩。

“王嬸，去趕集？”

“可不是嘛，你們從街上來，現在人應該不少吧？”

“都堵住了，開車估計不太方便。”

“這樣啊，那我等會把車停在橋那邊走過去，不講了，我得趕快去買東西，不然好的都被人撿完了。”

孟棠秋揮手跟人告别，王嬸的小孩又是用手撕又是用牙咬，終于把糖果的外包裝弄開，手一伸準備扔在路上，卻被風吹着打在梁權臉上。

小孩反應不快，怔怔地看了梁權兩眼，等他奶奶把車開走都還沒想起來說些什麼，梁權無奈地将包裝紙從臉上拿下來用紙包着放在前面，用手背蹭了蹭臉上有些黏糊的口水，歎了口氣，這要是梁凡，他早就把人帶到角落蒙上臉打一頓了。

重新啟動車輛，遠遠看到用小馬紮坐在門口的孟棠秋父母，還有一個頭發花白，臉上滿是皺紋但神采奕奕的老人，猜測是孟棠秋奶奶。

衆人隻淡淡看了眼這邊就轉過頭繼續大聲交談，直到孟棠秋挪動到另一側打開窗戶用極危險的動作把頭伸出窗外大聲喊：

“爺爺奶奶，爸媽，我回來了！”

梁權替她捏了把汗，但人家長輩就在這裡，他總不能念叨孟棠秋。

孟棠秋下車的時候并沒有叫梁權，他并沒有被冷落後的不是滋味，反倒很高興，準備假裝自己隻是出租車司機，準備掉頭離開，但孟棠秋的母親發現了他：

“诶，這不是那天那個小夥子嗎？我還以為你不回來，進來坐坐吧，小棠工作室離這邊挺遠的，開了這麼長時間的車應該很累吧，進屋喝口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邊，梁權隻好把車停穩後走到孟棠秋跟前，在孟母的指引下推開有些褪色的大門，剛走兩步一直快到他膝蓋位置的黑狗就撲上去。

“小黑很喜歡你诶！”

孟母很高興地說，但梁權并不這麼覺得，這狗龇牙瞪眼，并不想很愉快的樣子。

“小黑？”

孟棠秋歡快地跟着進門，險些被門檻絆倒。

“這門改天找師傅換一個吧，爺爺奶奶在家挺不安全的，這邊離醫院又那麼遠，出了事就麻煩了。”

“知道你孝順，師傅已經找好了，明天大概能來，今天人家也要去看祖先不是？”

孟母一邊安撫小黑的情緒一邊對孟棠秋說，孟棠秋注意到了梁權稍顯拘謹的模樣，先是猜他這種節日到别人家不适應，細想又覺得他的性格不太想，視線下移看到了掙脫母親手掌咬着梁權褲腿的小黑，立刻明白了。

“不用怕他，小黑很喜歡你。”

隻是龇牙的模樣有點吓人罷了，他讨厭一個人時可比這兇多了。

“爺爺奶奶好。”

“小維也回來了？小棠他們在裡面呢。”

“嗯，那爺爺奶奶繼續聊，我去跟孟阿姨他們打聲招呼。”

蘇維推門而入，小黑瞬間一躍而起，險些砸到梁權腰際，梁權還沒來得及躲閃小黑就狂吠着沖向蘇維，蘇維先是笑着繞着院子跑，孟棠秋和孟母也笑着看一人一狗追逐，眼看着小黑就要咬上蘇維的腿，蘇維一個閃身到小黑身後，掐着小黑後頸将狗壓在地上。

小黑嗚嗚地叫着，朝孟棠秋方向投去求助眼神，孟母看梁權：

“你不用怕小黑，他很親人的，剛才對小蘇的那副樣子才是生氣。”

蘇維按着狗頭，龇牙道：

“這都多久沒見面了，還生我的氣呢？”

孟棠秋走過去把捏蘇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