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時候梁權問孟棠秋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樓下有什麼聲音,孟棠秋當然聽見了,但此刻一臉懵地搖頭:
“怎麼了,昨天晚上你沒有休息好嗎?”
孟母聽到了孟棠秋這句問話,看了眼梁權眼下的烏青,有些愧疚到:
“客房的窗戶好像壞掉了,隔音不太好,晚上這邊野貓野狗也多,被吵得睡不着吧。”
梁權連忙擺手:
“沒有沒有,我睡得很晚,昨天晚上睡前聽到樓下有扒拉塑料的聲音,我想小棠是個膽子小的人,不知道當時有沒有睡着,會不會被聲音吓到。”
孟母坐在餐桌前示意衆人可以吃飯了,看梁權随手拿一塊面包就開始享用,而孟棠秋手掌懸在半空晃來晃去,像是在糾結選哪一個。
“她膽子小?七歲那年半夜聽到聲音非要去後面的河邊抓鬼,結果三更半夜掉到水了……”
“嗯——真好吃啊。”
孟棠秋享受的聲音打斷母親的話。
孟棠秋原本準備在老家多待兩天的,但梁權準備離開,她本可以自己打車或者讓父母捎自己一程,但還是堅持跟梁權一起回去,母親看她的眼神暧昧又嫌棄。
梁權着急回去的原因,孟棠秋猜一方面是因為住在她家讓梁權感到拘謹,另一方面大概是要找牧回舟,昨天晚上他說話的語氣,讓孟棠秋感受到了被背叛後的氣惱。
有意思了。
她靠在後車窗旁吹着風:
“時間過得好快。”
梁權大概是覺得她是在自言自語,孟棠秋也确實在自言自語。
回到這邊有半年左右的時間了,再次遇到蘇維并且讓他幫忙跟着點牧回舟也大概三個月了,但依舊沒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牧回舟确實有些不一樣了,雖然這個改變後面有另一個人的指導。
孟棠秋調整姿态靠在椅子上,偏頭将上半身移到駕駛座和副駕駛中間縫隙的斜後方。
“小權啊……”
陌生的稱呼讓梁權怔住,好像從來沒有人對他用過這種稱呼,以前他的名字是方易之,那時候大家對他的稱呼還算豐富,小方、小易、小隻,後來改叫梁權,總感覺名字很沉重,最開始以為隻是自己無法認同,後來發現身邊的人好像也對此表現得很嚴肅,每次都連名帶姓稱呼。
至于梁家的人——梁權并沒有把自己劃入他們的行列,平時好像沒有叫過他的名字吧,或許他們也不認同他這個半路闖進他們幸福家庭的“親人”。
“嗯?”
梁權從喉嚨裡發出單調的悶聲,暗示自己的困惑以及讓孟棠秋有話直說。
“你談過戀愛嗎?”
她有點好奇這人戀愛時模樣,他總是給自己一種即有心機又很笨拙的樣子。
梁權不說話,假裝沒有聽見,孟棠秋覺得沒意思,把話題扯到昨天晚上的事上。
“昨天晚上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我被吵醒之後往樓下看,看到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我還尋思着下去把人解開,你幹的?
“不是我。”
他還懷疑是孟棠秋做的呢。
“那誰這麼無聊啊。”
車内電話鈴聲響的很突然,孟棠秋跟梁權同時看向車前方屏幕顯示的來電名字——牧回舟。
“是回舟哥哥!你快接啊,快點快點。”
梁權下意識皺眉,對孟棠秋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好感又在一瞬間被敗壞,果然,他怎麼會覺得孟棠秋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呢?明明一提到牧回舟就變得沒了自我。
孟棠秋其實也被自己的語氣惡心到不行,但沒辦法,暫時還不知道梁權的态度,畢竟這世界上被欺騙傷害後依舊對加害人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也不是沒有,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真是的,簡直是沒有一點自我意識啊。
其實,就算梁權表現出對牧回舟的極端厭惡,她也不能改變地太明顯,畢竟她對梁權“有點意思”不是?
梁權看了眼來電人信息,他急着回去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見一見牧回舟,問問昨天晚上那幾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以前看他們聯系的時候就覺得不妙,想着或許是為了保護孟棠秋找到的類似保镖的人,哪曾想每次孟棠秋需要保護的時候他都不在,這就算了,現在還讓人對孟棠秋下手。
昨天晚上那兩箱汽油,明顯就是奔着讓孟棠秋一家去死去的。
不過也奇怪,院子裡被綁着的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總不能就這麼進來的吧?要不是當時急着處理,他也能把人弄醒問個究竟。
孟棠秋看他不接電話,催促道:
“回舟哥哥的電話诶,快點接啊。”
她還想從這兩人的對話裡得知他們的相處模式,好猜測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
“應該是找你的,你用手機回撥吧。”
梁權掐斷電話,一來考慮到孟棠秋在,怕一個不小心說漏什麼,二來是想當面找牧回舟對峙,此時挂斷電話有利于制造氣場。
孟棠秋見狀表現得很生氣,但也沒有聽他的話打電話給牧回舟,她一點都不想聽到那人的聲音。
梁權把孟棠秋送到工作室之後人就離開了,孟棠秋無聊地拿起畫闆,大腦卻一片空白,餘光瞥見門口有個流浪漢模樣的人似乎有話想和自己說。
孟棠秋猶豫了一下,上次受傷的經曆還曆曆在目,但看這人近乎明目張膽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過去給他開門:
“進來坐坐,喝杯水吧。”
那人坐在沙發上雙手捧着紙杯小口地喝着水,拘謹的動作和粗犷的外表形成強烈反差,期間不斷擡眼觀察孟棠秋,最後放下水杯:
“你……還記得我嗎?”
兩人認識?
孟棠秋驚訝地打量他,将大腦的每個角落都搜索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有關眼前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