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孟棠秋就像一個峰成真正的員工那樣準時上下班,那張暧昧的照片最後還是被蘇維放到網上,如兩人預見的那樣并無波瀾,甚至有人直言郎才女貌,為此牧回舟沒有少試探她的情緒,孟棠秋懶得裝吃醋,但牧回舟以為是她愛得太深。
“今天晚上有晚宴,你能不能作為女伴陪着我。”
“好啊。”
孟棠秋答應了,然後繼續她的畫作,灰蒙蒙的一片和她以往的風格有很大差異,牧回舟好像也注意到了:
“之前你說的瓶頸期,現在算是突了嗎?”
孟棠秋點頭。
最近幾天确實有很多靈感,但與大腦的活躍完全不同的是身體的懶惰,以前總覺得繪畫是快樂的,它可以表達自己沒辦法說出口的話,現在卻變得相當沉重,她已經不太想讓畫作表達内心。
牧回舟有很多工作,孟棠秋去他辦公室門口張望過,總覺得他并不像能撐起公司的樣子,手忙腳亂的毫無風度可言。
孟棠秋還碰到過餘朝,那個似乎永遠明媚的小姑娘,看到孟棠秋時會很熱情地打招呼,說她今天的衣服很好看,即使孟棠秋隻随便拿了件皺巴巴的白色襯衫。
背着畫闆出去散心,路過車禍現場,那個受了很重的傷的樹木已經變成另一顆同樣好看的高大梧桐。
背着畫闆漫無目的地向前,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工作室離峰成這麼近,孟棠秋推打開門,對面商鋪的老闆立刻跑過來,問孟棠秋她們公司對面是不是出了場車禍。
是的,她們公司。
老闆以為孟棠秋已經因為那次的事情放棄工作室,轉頭找了份工作,還想到那個經常在這家這邊一呆就是一整天的小夥子。
自從這個小姑娘離開後,那個小夥子也沒在光顧過店面了,想必換了家距離小姑娘近一點的店面繼續之前的舉動。
再見面一定要狠狠嘲諷,之前不是說不喜歡嗎?都做成這樣了,還在嘴硬。
“拿包煙。”
孟棠秋轉頭,看到那天那個奇怪的乞人,孟棠秋原以為他看監控自己至少會再說些什麼,但那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孟棠秋,從老闆手中接過廉價香煙後從口袋拿出零散的硬币按在玻璃櫥窗上面,轉身離開。
孟棠秋追了上去。
“先生。”
那人轉身看孟棠秋,眼神像是催促她快些開口,應該是一點都不想跟孟棠秋有太多的接觸。
“去我工作室坐坐吧。”
乞人緩慢點頭,感覺很累的樣子。
招呼他坐下後孟棠秋去門後将今日關店的牌子挂上,雖然這邊旅遊業并不發達,雖然來她工作室參觀的人不多,但還是以防萬一。
“那天你說畫展,好像還沒來得及細說,當時被打斷,現在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同我細說嗎?”
乞人搖頭:
“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我又猜錯了,以為某件事情隻會在特定場景下發生,但忽略了隻要達到标準,隻要那人想,手段又很多種。”
“那個人?”
“你沒必要知道,知道也沒什麼用,在我們所有人裡面,你是最沒有用的。”
這人說話有點難聽,孟棠秋承認自己脾氣有點上來,但髒話停在嘴邊并沒有說出口,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确實挺沒用的,但這不代表眼前這人能這樣帶着明顯羞辱意味地說自己。
“我的價值顯而易見,畢業設計賣出五十八萬,雖然錢不算多,但至少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齡人,我在我的本職工作上做的很好,倒是在這裡指責我的你……”
孟棠秋瞥了眼他手上尚未點燃的煙,煙頭已經被揉爛,煙葉的奇怪味道附着在空氣的灰塵中,男人并沒有惱怒,反倒一番強詞奪理:
“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怪你?”
“怪我?”
孟棠秋險些氣笑了。
“還有很多人,都怪你。”
是說完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眼孟棠秋:
“現在唯一沒有嘗試過的方法,就是你去死了。”
然後也不多解釋,就這麼離開,孟棠秋隔着玻璃窗看他離開的背影,對上餘朝望向自己時深邃的眼神。
是紮着雙馬尾的小姑娘,不是公司裡的那個餘朝。
孟棠秋見她翹着雙手左看看右看看,确認往來沒有可能會讓她受傷或喪命的車輛後蹦跳着來到孟棠秋工作室,看到上面“暫停營業”四個字陷入困擾。
孟棠秋走到門口替她開門:
“小朋友有什麼事嗎?”
小姑娘很可愛總不能因為自己情緒不佳讓她失望,孟棠秋看着捧着棒棒糖滿臉欣喜的小餘朝,想着公司裡另一個餘朝,怎麼也沒辦法把兩個人聯系起來。
“怎麼了嗎?”
孟棠秋柔聲詢問。
“唔,就是路過這裡來看看。”
孟棠秋點頭。
“這些畫都是你畫的嗎?”
“對啊。”
餘朝低頭看地面,雙手撐着沙發邊緣晃動雙腳:
“你的愛人喜歡你的這份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