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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伊年并不知道遙遠的軍營中還有人在關心着、探聽着自己的消息,她隻知道自己睡了一晚,第二天又是神清氣爽的一條“好漢”。
第二天第一場,數學。
曾經有位名人說過:誰都會欺騙你,隻有數學不會,不會就是不會。這位名人叫做“鐘旺友”。
數學考試真的來不得半點投機,甚至“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不長不短就選C”這樣的答題技巧都用不上。
但是符伊年并不緊張,她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地答完所有的題目,心态心态十分平穩。
第二場考政治。
政治這件事,符伊年自覺把握并不大,她十分怕自己被前世的思想影響,答出與這個時代的路線并不相符的答案。
要知道,雖然高考已經恢複,可是真正的改革開放還沒到來,人們的思想尚未解放甚至還被那十年束縛影響着,一個用詞不當,都有可能被“左”或者被“右”。
因此這一場考試的作答,符伊年下筆時慎之又慎。
在老師提醒還有五分鐘考試結束的時候,符伊年已經從頭到位檢查了兩遍,确定沒又了問題,她放下筆望向窗外,昨日的陰霾已經散去,燦爛的暖陽正普照大地。
對于大多數考生,高考到此結束,接下來就是等待通知書、離家上大學,或者落榜了從頭再來,努力半年,在明年的夏天再次踏入考場。
但是對一小部分考生來說,還有第三天,額外增加的一門外語加考。這個時期大部分人學的都是俄語,學英語的很少,安縣這個小縣城更時少之又少,以至于符伊年的英語考場裡人數屈指可數。
不過試卷倒是不難,水平相當于後世的中考水平,所以符伊年答題答得還挺順利,她自覺着應該問題不大,八十分總是有的。
因此出考場時符伊年的心情還挺輕松的。所以見到楊樹莊的村書記,她很熱情地上前打招呼,“楊三伯。”
書記姓王,排行老三,比符志紅年紀大,所以符伊年喊他三伯。
書記正坐在村裡拖拉機扶手上抽煙袋呢,看見符伊年愣了一下,接着從扶手上跳下來,在拖拉機轱辘上敲了敲眼袋鍋子,“年丫頭啊,你咋在這兒呢?”問完了似乎想起來什麼,“哦,來考試是吧?”
符伊年點頭,“楊三伯也來考試嗎?”
書記哈哈笑起來,“我這大歲數了,還考啥啊,送村裡插隊的知青來。”
符伊年這才發覺自己說了病句,于是也笑了起來,“我就是這個意思,我說錯了。”
書記打量了符伊年一圈,見她隻有一個人,似乎有些疑惑但并沒多問,隻是關心地問了她考得怎麼樣,又詢問她什麼時候回去看看,“有啥事就說,别客氣,咱楊樹莊的孩子可不能被欺負了。”
符伊年覺得書記的話裡似有所指,但是一時沒有想明白,隻好點頭答應下來,“您放心好了。”
這時幾個考生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應該就是楊樹莊插隊的知青,書記點了下人數見齊了,便同符伊年告别要回去了,“冬天天黑得早,早點回去得好。”
若是隻有楊三伯一人,符伊年肯定會邀請他回家坐坐,可是他是帶知青來參加考試的,這算是公事,符伊年不好留人。更何況,即便是冬天,農村已然有不少農事要做,不好耽誤時間。
符伊年見此,隻說自己過些日子回去村裡倒時候再去看他,就退到旁邊去了。因為書記已經從座位底下抽了一根鐵棍子出來,這就是被叫做“搖把子”拖拉機“鑰匙”,用“搖把子”發動拖拉機,待煙囪冒出濃濃的黑煙,書記抽出“搖把子”放回駕駛座底下,轉身對着符伊年點點頭,接着跳上駕駛座,開着拖拉機走了。
符伊年倒不是說假話,她确實打算過些日子回去楊樹莊一趟,高考結束後馬上就到新年,春節也越來越近,按照安縣的習俗,每到年節時候都要上墳掃墓祭奠親人。
更何況今年還發生了高考這樣的大事,無論如何,符伊年覺得都要同符志紅和唐緻清講一下,她會帶着他們女兒的那份,好好生活好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