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符家家底好呢,光自行車就有兩台,一台是符志紅的大二八,一台是唐緻清的二六女士自行車。之前這輛車爆了胎,符伊年上下班也用不到,而且大二八雖然難騎但也不是不能騎,就一直沒有去修。
直到上個月修車鋪推行“學雷鋒、做好事”,來家屬院的車棚義務補胎才修好。當時符伊年去參加紡織廠組織的到敬老院的義務勞動去了,回來後才知道已經修好了,當下說了句“好人就是有好報”,把周圍的人逗得哈哈樂,也不知道她是在說自己還是說人家修車師傅。
之前沒得用,符伊年隻能用那輛大二八,現在有的選當然要選對自己方便的交通工具啦。
符伊年推着自行車出了家屬院,左腳踩上腳蹬子慢慢遛了幾米右腿從側面一擡就坐上車座,穩穩地朝火車站騎去。
路上沒有人,連紅綠燈都特别給面子,幾乎到了路口就是綠燈。于是符伊年一路暢行地來到火車站。
将車子鎖好,三步并成兩步地跑進售票大廳,裡面已經排了一支十人左右的隊伍了。
昨天從火車站離開的時候,符伊年就聽有幾位沒能買到票的同志說,晚上不打算回去了,就在售票廳等,一個晚上而已,六點鐘開票,“我就不信我買不到。”
正是因此,符伊年今天才來得這麼早,隻希望自己也能排得靠前些。不過即便如此,好像還是有點晚了啊。
這時才五點鐘還不到,離六點鐘開票還早,排隊的幾位同志都盤腿坐在地上,屁股下面是硬紙殼或者玻璃絲袋子,甚至還有人帶了馬紮,都閉着眼在打盹。
見狀,符伊年放輕腳步,在隊伍的最後面站住了,開始等待。
五點五十分。一個工作人員從大廳門口進來,四處看了一圈,說:“六點鐘售票,隊伍排成兩隊。”
話音一落,排隊等待的人立刻“chua”地分成了兩排,以至于符伊年從這一排的第十二人前進到了第八。
“介紹信、票錢都先準備好啊,”工作人員又提醒道,“學生拿錄取通知書,車票半價。”最後又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保護錢财,小心扒手。”
六點鐘。時間一到,售票窗口打開,不用售票員說什麼,人們就知道開票了。于是,本來排得好好得隊伍,突然一下子變得混亂,全都擠到了窗口前,紛紛舉着介紹信和鈔票,喊着自己的目的地,争先恐後起來,生怕車票被人搶走自己買不到。
結果,也不知道是誰踩到了誰的腳,還是誰的胳膊杵到了誰的胸口,反正争來争去,突然開始叫罵起來,叫罵的似乎還不過瘾,接着就動起手來。
符伊年哪見過這陣仗啊,立刻往後躲了,生怕自己被殃及。
不過,這場風波并沒有持續多久,幾分鐘後一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過來将起了糾紛的幾個人拉開,語氣嚴厲地斥責他們,“瘋了嗎?居然在火車站打架!再鬧事把你們送派出所!”
之後重新維持了一下隊伍,又把幾個打架的人安排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完美地從馬上就能買到票淪落到未必能買到票的境地了。
包括符伊年在内的其他乘客對此表示贊善,誰不想一下子前進幾個名次呢,這樣買到票的幾率就更大了。
符伊年也是,她已經從排名第八前進到了第四個了,前面隻剩三個人啦!
這一次,符伊年非常順利地買到了火車票。雖然隻是硬座,但她也非常滿足了,隻要能有座位就好,七八個小時而已,她可以忍。
因為出示了大學錄取通知書,符伊年買到的火車票是半價票。一張從安縣到京城的硬座全價票是七元八角,半價就是三元九毛錢,可以說是非常便宜了。
唯一遺憾的是,買不到卧鋪票。
符伊年拿着找回的零錢和一張卡片式的車票從售票窗口中擠出來,先把錢收好,然後才仔細查看這個時代的火車票。
這個時期的火車票是一張白色的硬卡式的車票,正面印刷着乘車站和終點站的名稱、票價、和半價标識,最下面一行小字,寫着“限乘當日當次車有效”,一個紅色的印章蓋在這行字上面,印着車次和乘車日期,背面則是售票日期和另外一行小字:限四日内到站有效。
原來,這就是火車票了!
符伊年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走出售票大廳。太陽已經升起,照在大地,溫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