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一個都沒想起來。
祝镕看她呆在原地,無奈地笑笑,主動接過交流的任務,“符家五叔爺是住這裡吧?我們是安縣來的,路過這裡,來探望老爺子。”
就在這時候,從房後傳來一個聲音,“在呢在呢。在家呢。”接着五叔爺爺提着一把鎬頭從房子和圍牆的夾道繞出來,“是年年來了吧!”
符伊年松了一口氣,沒有找錯就好,接着應道:“是我呀五叔爺爺,您老是越來越硬朗啦。”一邊說一邊拉着祝镕往院子裡走,“這精神頭,我年輕人都自愧不如。”
五叔爺爺呵呵笑着,對符伊年的奉承照單全收,目光卻落在她身後的祝镕身上,眼中的審視絲毫沒有掩飾。
符伊年注意到,連忙給他介紹,“這是祝镕,我對象,當兵的。”然後又沖祝镕使眼色,“這是我五叔爺爺,我們符家目前輩分最高的長輩了。”
“五叔爺爺。”祝镕微微彎腰,恭敬地問好。
五叔爺爺還是呵呵地笑,“好,你也好。”
身姿挺拔、五官端正,外表和年年挺相配。年年說是當兵的,看氣質應該是個幹部,起碼連級,前程應該不錯,和年年這個大學生身份也算相配。
五叔爺爺終于滿意地點頭,“來,進屋,快進屋。”然後随手把鎬頭塞給門口的那個年輕人,順便給她介紹,“你還不認識吧,你二哥,上次回來他在部隊,今年這是回來休探親假。”
符伊年同年輕點頭問好,“二哥。”
年輕人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為和煦地笑,“你好。”眼睛卻一直瞄着她身後的祝镕。
祝镕:我不認識你,别看我,我已經不是你營長了。
“老二,去地裡喊你爹你娘回來,就說年年帶對象回來了。”五叔爺爺拉着人進屋,讓兩個人坐下看,自己親自給他們沏茶。
祝镕見狀,急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接過對方手裡的水壺和茶葉,“我來,您老坐着。”
符伊年也拉着他坐下,“讓他做,不用客氣,随便使喚。”
五叔爺爺笑着訓她,“哪能讓客人做事,你這丫頭說什麼使喚不使喚的,不好聽。”
“沒事兒,”祝镕接了老人家手裡的東西,十分好脾氣的樣子,“我皮糙肉厚的,家裡事兒都是我做。”
五叔爺爺贊同地颔首,“是這個理兒,主席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男女同工不分大小事。”
聽起來是不偏不倚的公道話,仔細一想,嗯,老人家還是偏心自己晚輩的哈。
祝镕當然不會反駁,甚至表示十分贊同,“年年比我能幹,我要向她學習的。”還特意舉了幾個符伊年比祝镕想得周到的事件,但是開辦作坊的事沒有提。
五叔爺爺聽了,臉上的表情越發自豪、得意,也說起來以前的一些事。
“我們符家啊,很多年前是也算高門大戶,但是若說能幹,年年她太爺那一支才是真的能幹,安縣如今的紡織廠,以前姓符的,就是她太爺爺年輕時候力主開辦的,當時有三台紡織機呢,都是德國進口的。”
“啊?真的啊?”座位安縣紡織廠原職工的符伊年目瞪口呆,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那後來怎麼……”
五叔爺爺歎口氣,“辦廠的時候民國才開始,後來鬼子來了,你太爺爺不想給鬼子辦事,就關了廠子遣散了工人回家當地主了。”
結果當地主也沒當安穩,先是大兒子非要參軍去打鬼子,打完鬼子打老蔣,沒等解放犧牲了;再是小兒子誤入歧途成了廢人,被他親手了結了。
萬幸唯一的孫子孝順又争氣,考上了大學回到縣裡成了工程師。可惜啊,他沒能看到。
“年丫頭好好讀書,将來也做幹部,不要墜了家風。”五叔爺爺目含希冀地說。
符伊年乖巧地點頭,“五叔爺爺放心。”這時二哥喊人回來了,她玩笑似的說:“這擔子有點重,二哥幫着分擔分擔。”
符二哥:什麼和什麼啊。
符伊年和祝镕在五叔爺爺家沒有停留太久,本來不想吃午飯的。畢竟要開車回去,路上少說得十個小時。不過七嬸兒說她已經做好了,吃了再走也來得及。
等到吃完,五叔爺爺還遞了個柳條筐給符伊年,裡面裝了些黃瓜、西紅柿、李子、桃子、香瓜等果蔬,用井水洗趕緊晾幹,讓他們帶在路上吃。
“你們倆,這就算定下來了?”臨上車前,五叔爺爺拉着符伊年的手,問她,“跟你爸媽說過了嗎?”
符伊年點頭,“他一打戀愛報告就說了,今天過來之前先去掃的墓。”
五叔爺爺滿意地點頭,“行。”說着擡頭看向天空的太陽,“行,天色不早了,早些出發吧。”
符伊年和祝镕也沒有多耽擱,各自上了車,同長輩們揮手告别,往京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