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描述時星被當場逮捕的心情是什麼。
她隻是開始懷疑。
這一切會不會就是舒憬為了引出她的陰謀?
如果舒憬就是這個探測器的使用者,那麼他也不是地球人類,而是來自地外星系的外星文明生物。
這樣一來,他還是被渣男父親和綠茶兄長欺負的小可憐嗎?
時星恨不得以頭搶地,聲淚俱下地控訴對面這個可惡的大騙子,欺騙了她這個單純的觸手怪。
在她還在暈暈乎乎地回憶自己到底哪一步上當受騙的時候,對面的舒憬已經用他平穩幹巴的聲調念完了高級文明聯合議會的權利聲名、條約、各項規章制度。
甚至還有時星沒有參戰而是跑到别的星系,逃脫征兵所觸犯的,她母星的軍事條款。
時星: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現在,根據以上你直接或間接違反的法規,我有責任向聯合議會最高法庭舉報你——”
嗷嗚!
時星情急之下,想都沒想,瞬間抛開了人類的軀殼,張嘴将舒憬吞了下去。
隻見原本七歲女童的身體突然從中間裂開,又似流水又似粘液的黑色物體張牙舞爪地向四周蔓延,頃刻間就爬過所有人的身上鋪滿了整間别墅。
她的頭顱以下由仿佛拉絲一樣的東西連接着,無數紅色的眼睛從她身上浮出,嘴巴上下裂開,露出一排又一排的尖利牙齒。
她猛地撲上去,把舒憬整個身體吞進了肚子裡。
吃掉一個活人,時星卻沒有感覺到半點飽,她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位置,思考着她這樣算不算罪加一等。
糟了。
她眯着眼睛們,檢視着消化空間,舒憬的屍體仍舊在那裡。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消化情況,正如這幾年來她在地球收集的那些廢舊金屬,不管吃下什麼,總是能在一秒内全部消化幹淨。
但是……
她“嘔”了一聲,張口把舒憬的屍體吐了出來。
他躺在地上,雙眼失去了焦距,四肢軟綿綿地癱着,沒有呼吸、心跳,和腦電波。
他死了。
但隻是舒憬死了。
它沒有。
足以讓四周所有的物質全部融化的高溫降臨,籠罩住了大廳,當然,預想中的蒸發、撕碎或者吞噬全都沒有發生。
仿佛是有人打開了廣場上的探照燈,又或是掀開了别墅的屋頂,讓太陽光照進房子裡。
不存在于人類可見光譜中的光芒閃耀着,仿佛水流般在空氣中緩緩地流淌着。
舒憬,或者說“它”本身,是包含了光與熱的一種能量。
純粹的能量。
“鑒于你剛才試圖謀殺我的行為,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在負隅頑抗,拒絕承認你的罪行?”
看呐,它還可以說話。
與其說是真的開口講話,不如說對方的精神直接與時星相連,通過能量傳遞的方式理解對方。
“等等,讓我們來把事情捋一捋。”
她拿一根觸手點了點腦袋。
時星可以肯定,對方絕對和自己相同,并沒有展現出完全的面貌來。正如她自己現在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拿去隔絕爆炸的反應堆,“舒憬”大概也是有某方面的顧慮。
既然他們不太可能立刻就要在地球上大打出手,那麼就是還有周旋的餘地,她也冷靜下來了。
“首先,”她看着面前飄動着的那片光,“你口口聲聲要把我舉報到最高法庭,那你能不能解釋下,自己又是怎麼出現在地球的?”
“總不能——人類俗語怎麼說來着?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光靜止了一下,随後開口。
“那是一個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時星的錯覺,她仿佛從對方的聲音裡聽出了無奈和委屈的意味。
“那天,我正在XX座對一顆即将爆炸的超新星進行考察……”
随着“舒憬”的娓娓道來,時星才明白了為什麼地球所在的這個偏僻荒涼的星系,會有兩個高級文明的外星人偏偏在同時抵達這裡了。
它,或者還是稱呼他為“舒憬”好了,是聯合議會下屬的跨文明科學研究院的一名研究員。
根據他的描述,地球時間的七年半前,他花了大約兩百年蹲守一顆即将爆發的超新星。
他的任務是記錄下整個爆發過程所有的星際物質能量變化,讓研究院的數據精确度再提高一個檔次。
因為爆炸會産生巨量的輻射,并且将所有存在的物質向外抛灑,哪怕是對于舒憬這個目前掌握了已知宇宙最高科技的文明成員來說,也是極端危險的。
所以他在爆炸開始前,就制造了一連串的蟲洞,且是單向,好讓他進行空間跳躍,在波動影響到他之前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