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認出了從豪車上走下來的安星和徐慧蘭十分相似的臉,一瘸一拐地走上前開始乞讨。
“慧蘭!慧蘭是你嗎?”
他做出一副癡癡的表情,瞎了一隻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安星,仿佛面對失而複得的珍寶。他的眼神把林月煥吓到了,連忙把女兒護在了身後。
“慧蘭……慧蘭……”
他口中念叨的名字立刻吸引了時望飛的注意,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衣着邋遢的流浪漢,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安國棟?”
“你認識他?”林月煥問道。
“慧蘭,你回來了!你終于願意回家來了!”
安國棟疾跑幾步,在距離他們五米遠的位置又停下來,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怕驚擾到了面前的人。
他開始嗚嗚地哭泣:“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你能帶着星星回家看看,雖然我們家沒什麼東西能給你們,但是……”
“怎麼回事?”時望飛看向身邊的秘書,“你去問問。”
說罷拉住妻子和女兒的手臂,走進了醫院裡面。
安國棟見他們要離開,頓時急了,擡腳就要跟上去,卻被秘書攔了下來。他轉念一想,又再次開始裝哭,颠三倒四地喊着徐慧蘭和時星的名字。
“那是星星的爸爸?”林月煥也是看了資料的,“他怎麼……”
身旁,安星明白了過來。想到方才那個衣衫褴褛,很明顯在街頭流浪了許久的男人,居然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心中十分複雜,既感到詫異,又流露出幾分憐憫。
但時望飛想的卻是不同:“我會再讓人去查你媽媽那邊的情況,如果也生活也比較困難,就把孩子接過來,給他們一筆錢。但是,以後你還是繼續和我們一起生活。”
安星猶豫道:“可是……”
“你不要有負擔。”他眉頭緊皺,顯然這個意外讓他感到十分煩躁。他耐着性子在安星的肩膀上按了按,帶人前往了院長辦公室。
外邊,秘書根據安國棟颠三倒四的哭訴,拼湊出了徐慧蘭的時星的完整肖像——
嫌貧愛富的母親和自私自利的女兒。
這件事,暫時越少知道的人越好,所以時望飛沒有叫人大張旗鼓地來這邊打聽情況。徐家那邊有公司的财務報告,有時星在學校的成績檔案,但安國棟這邊連住址也沒有。
因為時星不跟着他生活,而安星如果要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估計也是跟着徐慧蘭,所以他們原本沒打算多深入了解這邊。
沒想到還能有這樣“驚喜”的發現。
于是,在安國棟的講述下,秘書聽到了徐慧蘭為了更好的前程而踹掉丈夫,姐弟倆不能一碗水端平,時星嫉妒弟弟所以在學校霸淩他,唾棄自己的農村父親不肯與他見面的故事。
秘書下意識地想說自己老闆的親女兒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又懷疑是不是徐慧蘭把孩子教壞了。
他思考一會兒,又詢問了安耀宗那邊的情況。
聽到徐慧蘭如果去見兒子時星就會大吵大鬧,連學費也隻肯讓她出一半時,秘書皺緊了眉頭。
他花了些錢,把安國棟安頓到了附近的旅館裡讓他住着,然後返回醫院,悄悄在時望飛耳邊轉述了這些。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當年又沒有監控什麼的,雖然兩個孩子的确抱錯了,但無法證明一定是醫院的錯誤。盡管時望飛有錢有勢,但醫院還要自己的名聲呢,咬死不承認,還反駁說是當父母的自己出了差錯。在院長辦公室吵了一架的時望飛憋着股氣,心情十分煩躁。
如果是平時的他,絕對不會這麼不冷靜,但涉及家人,他一時有些被沖昏了頭腦。
好在林月煥說了句:“我們要先見見徐女士和孩子,再下定論。”
時望飛吐出胸口郁結的氣,他平時不抽煙,此刻站在院長辦公室外的走廊上,卻很想給自己點上根煙。
天之驕子如他,在事情超出自己掌控時,比普通人更難壓抑住沸騰的情緒。
最終,秘書先帶着資料跑了一趟清源市。
安國棟在旅館裡,盤算着怎麼和安星見面,單獨在她那邊灌輸點徐慧蘭和時星的壞話,順便來點愛女如命的表演。
可惜,時望飛根本不讓安星來找他。
時家三爺平日裡風光霁月,但對于自己的家人,為了護住她們絕對是不擇手段。
當年因為某些原因,他和傅家的人結盟,對手想要瓦解他們的關系,故意害林月煥早産,還把線索往傅家那邊引。
當他查出真相,正準備出手擊垮對方時,突然得知那個幕後黑手暴斃了。
死得太早了。時望飛心理陰暗地想着:應該讓我把你搞死。
想到安星要在那樣的家庭生活,一個沒本事到連打工養活自己都不行的父親,和一個據說很勢力的母親,他瞬間就打定了主意,絕不讓安星回到那樣的環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