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被呵吓得結結巴巴,“我去找醫生。”
“找什麼?”
“看病。”她怯懦小聲回。
守門甲兵兇狠笑道:“我看你是找死!”
乙兵:“小娃子,出示你的戶籍,現在封城封得厲害,你的雙親呢?”
丙:“别是昨晚那群難民的漏網之魚吧。”
她在自己身上東摸摸,西摸摸,隻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遞給他們。
他們翻開戶籍冊子,複又打量她半晌。
“是從白水城來的小子。”
“呦呵,果然是隻漏網魚。”
大哥甲仔細盤問她:“你叫陳小笙?”
原來,昨日陳老爹被抓走前一刻,将陳小笙的戶籍塞給陳小稞,告訴她進城活下去。
她咽咽嘴中幹澀的口水,不知所以,卻僵硬的點頭。
幾人仔細打量她,大概十三四歲,面黃肌瘦,毛發稀疏。咋一看,文弱得不像話。就算是小子,也是個活不長的小子。長得也忒秀氣,渾身也沒幾兩肉怎麼幹事?
剛要打發,卻聽見遠處馬蹄聲厚重,并着令聲。
“秦将軍和世子回城,打開城門,閑雜人等,回避!”
陳小笙(稞)被人輕輕一拎提起來扔在一邊,城門打開,迎接将軍和世子。
那是一支鐵騎隊伍,為首是戴着盔甲的中年人和少年人。中年人身材魁梧。少年十六七年紀,面相剛毅,眉清目秀。雙目炯炯有神,像雛鷹的眼,随時鎖定獵物。
“籲——”秦将軍停馬盤問:“城中可有異象。”
城門士兵:“回禀将軍,進城難民已妥善處置。”
秦山将軍是都城四大營統領,戰功赫赫,是替天子馬背上打江山的老功臣,聖上親封異姓親王。他的嫡子秦臻也就是那位剛毅少年,十歲時襲承世子爵位,封号甯王。
白水城及周邊三省暴亂,聖上下令四大營鎮壓安撫,他和父親帶兵前往白水城周旋半月。獲悉部分難民已湧向都城,火速趕回,幸好難民未擾亂京都秩序。
将軍指指陳小稞:“他是何人?”
“回将軍,他是白水城難民陳小笙,年十四,孤身不見其親屬。”
說真的,她個子嬌小瘦弱,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所以身闆看着不像是十四歲的孩子。
陳小笙(以後都這麼叫啦)溫熱不消,隻覺喉嚨像火在燎燒,難受得快自焚,聽他們一言一語來往,強撐半刻。
最後撲通徑直倒地。
白水城大旱缺水,都城卻風調雨順,甚至可以說是豐沛有餘。聖上半月前下令工部開鑿渠道,南水北調,神速救濟白水城。
前車之鑒,複又商議未雨綢缪之屯糧蓄水,修建幹庫于各州、縣等事宜。
秦山前腳回城還未着家便被召進宮,秦臻自己受累将難民陳小笙帶回甯王府,暫代收轄。
小笙周身滾燙,秦臻喊人把這小子背進後院,又道:“去西街請高老頭來給他看看。”
“郡王。”大興扛着陳小笙,說道:“這小子溫熱不退得想個急救措施,不然就算把高神仙請來怕也會無力回天。”
将陳小笙從城門扛回甯王府,大興覺得自己的肩膀都要被這小子燙透,況且忽想起一事,急忙補加道,“那高神仙可不救将死之人。”
高謅妙手回春,信奉玄學,救病不救命。他從不在閻王爺手裡搶活兒。
如若不然,憑他破骨開顱賽華佗之岐黃神術,他早就該入仕登頂太醫院首席,哪像如今隻能開鋪街坊,于市井間周旋。
秦臻微微挑了挑眉頭,語調上揚,伸手摸了摸小子的額頭,還真燙,别等高老頭來了這小子已經燒傻。
“你先去請人。”秦臻朝廊下的婢女招招手,“去擡兩大桶涼冰冰的井水來給他降溫。”
婢女:“在何處清洗呢。”
秦臻看看髒得能上天的陳小笙,搓搓鼻子,“就在這園子裡頭罷。”
反正這是個小子,扒光了也無妨。
陳小笙被人抱進木桶裡浸泡,入水那一霎那,陳小笙如同在烈焰地獄得到來自天堂的救贖,整個人都蹲在水面之下。
清涼,滋潤的井水浸潤她幹燥的心髒,救活她的靈魂。
水,這是水。
“哎呀,使不得啊小郎君,這水不能喝!”婢女們驚呼。
陳小笙本能閉着眼睛拼命大口吞水,她要讓這種液體充斥自己身體的每一納纖維,她太渴了。
大家四腳忙慌去撈小笙起來,她燒得糊裡糊塗,笑道“好,好喝,解渴!”
秦臻立在一旁,心想,這人八成是燒傻了。
她們将小笙扶起來,說道:“他依舊燙得很。”
秦臻瞅瞅陳小笙身上七塊八塊的破布,果斷道:“給他脫了衣服泡,先去冰窖取些碎冰來給他。”
“是。”
秦臻轉身去了書房。
恰巧魏國公府的世孫韓謄,此刻往甯王府遞了個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