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是又鬧别扭了。
公子怎麼回事，好像特别愛欺負小笙。
沅瑞沒辦法，隻好先按韓謄說的辦，追上陳小笙時她已經回到靜德居大園門口，沅瑞一路小跑都白追了，心想這陳小笙怎麼走這麼快。
天知道她是因為害怕所以才走得急切，還好回來的路側也有不少風燈，她心裡窩着一股正氣，一段路走得竟比平常快那麼些。
剛上石階，隔壁邱一山的房門“唰”的被拉開，一下子探出四五隻腦袋。
原來是邱一山和周澤他們。
陳小笙吓得後退一步，看清人後，邱一山笑着出來站在廊檐下，一把逮住她：“小笙，餓嘛，我屋裡有吃的要不要進來填點肚子。”
陳小笙将抱在懷裡的一疊紙張遞給邱一山：“我不太餓，對了，這個給你。”
周澤問：“這是什麼。”
邱一山拽過去：“這是給我的，撒手！”
“嗤，給你寶貝的，看看都不成？”衆人哄笑起來。
邱一山不快地傲嬌起來。
陳小笙抱着書箱站在風鈴下，邱一山一頁頁翻看，看明白後擡頭驚喜道：“你替我畫的？”
“嗯。”陳小笙點點頭。
“哎呦小笙，原來你這隻學酥還有這技能呢。”邱一山忽然感覺自己撿到寶似的站起來，出門趿上鞋子，揉揉陳小笙的發髻：“你真可愛！”
陳小笙又掐準邱一山的字眼，學酥這樣的詞語她在大俞聞所未聞，她想抓住邱一山問個清楚，但現在人多不好開口，暫且先記下日後一并問個清楚。
洗漱完畢，一宿無話。
在之後的兩三天。
陳小笙盡量減少存在感，能躲着韓謄，就十分地躲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學堂裡又在傳什麼奇怪的小道消息，大家對陳小笙突然又客氣起來，周孜墨、許軒他們也根本不再找她的麻煩。
這幾日課程拉得緊，快休月沐啦，按照以往慣例會放五日假，所以夫子趕在休沐前把這個月的講義都完結，聽說休沐回來，夫子就要正式進入“授藝”課程。
陳小笙為了盡快跟上大家的學藝速度，她這陣子私底下，還要馬不停蹄熟讀、熟寫《千字文》、《弟子規》、《三字經》、《百家姓》等基礎書冊。
是以，日日都最晚離開明月閣的書堂。
她一想到休沐回來課程正式進入“工匠”篇章，陳小笙心裡多少有些焦慮。自己是半吊子出身，天賦與根基好像也不怎麼樣，有時連夫子的話她都聽不懂，往往理解三四遍上，才能勉強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又更不像韓謄那樣從小就被重點培養。
想着想着，陳小笙暗呼出一口氣，誰知把沒罩燈罩的油燈吹熄了。
霎時，陳小笙的桌案陷入片面黑黢。
她之前營養不良，落下輕微眼盲症，伸手在桌上摸了半天也沒找到火折子。恰巧下學的鐘聲響了，陳小笙就估摸收拾好桌面預備回寝。起身的時候不小心踢到桌腿，疼得她“嘶”蹲下去摁住腳指頭。
“陳小笙，你在幹什麼。”
韓謄竟然躺在後桌的凳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嗯？”陳小笙被橫條暗沉身形吓了跳，忙扶住桌屜隔空打量韓謄。
“還生我氣？”
他的語氣特别柔軟，溫柔得不像話。
陳小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站起身含含糊糊嘀咕一句：“沒，沒啊。”
書屋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所以光線比之前更為暗淡。陳小笙眼神不好分不清東南西北，摸索着想出去，卻被韓謄揪住手掌。
陳小笙戒備韓謄不懷好意：“你又想做什麼什麼。”
韓謄卻平靜地笑着問她：“這麼矮，能搬得動木材，推得開刨子嘛。你什麼時候才能長高啊。”
語氣似玩笑似質問。
反正陳小笙看不清他的臉，也就不知道他的神情，無法判斷他的喜怒。
她小心地問：“怎麼了？”
“你回來我屋吃飯罷，我讓沅瑞給你做好吃的，把你養胖些。”韓謄心情似乎突然間變得很輕松。
這算是握手言和麼？
陳小笙實在不懂韓謄的脾性啊，她焦灼的左思右想，腦袋卡殼了忘記回話。
韓謄：“說話，怎麼又變成小啞巴了。”
陳小笙覺得他好莫名其妙，悶聲道：“才不是。”
韓謄挑眉：“來吧，我不餓着你。”
陳小笙：“我要回去睡覺了。”
韓謄一把将人拽回來：“你還沒說好不好呢。”
陳小笙：“我，不想去你屋裡吃飯。”
韓謄歎口氣：“我讓沅瑞把飯菜送去你屋裡，這樣可以嗎，這樣總行了吧。”
陳小笙驚訝地微張着嘴，一時間，她竟然完全找不到回絕韓謄的理由。
韓謄：“休沐之後，我會再請假一段時間，我把沅瑞留下來給你使？好不好。”
陳小笙：“為什麼。”
韓謄心情大好：“因為我要去勘測地輿，你應該聽說我負責督建太子妃北苑的消息了吧，那不是傳聞，是真的。”
陳小笙溫吞道：“你為什麼要把沅瑞留下來。”
韓謄臉色又冷峻下去，道：“因為怕你被他們欺負死了，夠了吧。”
陳小笙：“…………”
他又在不高興什麼，不是在聊天嗎，真是難溝通。
韓謄說完站起來，撇下她，率先邁步走了。
他走了也好，要是結伴同行回寝舍，一路上還是尴尬更多。
陳小笙收拾好桌面，熄了書屋的燈，出來正好碰見巡夜的師兄們，她乖巧地颔首問好，然後低頭仔細看清地上的路，回到靜德居。
剛進院門，她就很奇怪，她記得門檻的地方有幾片鵝暖石，前幾天還差點被摔了一跤，所以自那以後，她就格外一小心，現在怎麼不見了？
沅瑞捧着銅盆從屋裡出來，正好撞上陳小笙，熱情的打招呼：“小笙，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