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大驚:“什麼話不能使人帶給我,他來我的車廂做什麼!”
今日這樣大的場面,又是大庭廣衆,周圍往來皆是貴胄,稍有不慎名聲萬劫不複都有可能,那樣她就真的災難了!
從墨考過後,韓謄就再也沒有來尋她,她暗地裡還贊他守禮溫雅了呢,沒想到竟憋着壞!
誰知東菱噗嗤笑道:“哄姑娘玩兒呢。二爺料得不錯,這個時候編出這遭話來說給您聽,您必定什麼煩惱都沒了,隻一心盼着他不要過來。”
小笙愣住:“你騙我。”
東菱:“姑娘恕罪,這都是二爺吩咐的,他知道您不習慣這樣拘束的場合,命奴婢哄哄您,您就沒那麼緊張。”
确實,跟韓謄的胡鬧比起來,她此刻心中着實松意不少。
東菱下車去打探情況,姑娘今日要與甯王府側妃慶真娘娘同席,她得去路口看着往來轎辇。
小笙在車廂裡又安靜耐心坐了一盞茶。
忽而,東菱疾步回來,避開來往匆匆搬東挪西的小子們。
在樹蔭下敲敲馬車窗戶,輕聲道:“姑娘,下車吧,娘娘的輿轎已經拐過石獅橋,停在園子二門,咱們從這邊花蔭洞門進去,先去後園給娘娘請安說話,再去馬球場的席幕台。”
東菱攙扶着小笙下了馬車,時辰大約也差不多。
年輕女眷們三兩挽臂,言笑晏晏,身上錦帛輕盈,身後跟随一衆丫鬟婆子。
兩人則是慢慢爬石階。
韓謄的外爺謝公,一共有三子二女。大兒子謝嵘在汴京任翰林大學士,老二老三留任老宅錢塘。大女兒嫁給秦山大将軍生有甯王秦臻,二女兒嫁給國公爺韓鼎中。
慶真娘娘的婆婆,就是秦大将軍的大夫人,她與國公夫人是親姐妹,所以甯王才會喊國公夫人謝氏一聲“姨媽”。
慶真娘娘陪同婆婆一起來,自然要去給姨媽請安說話一會子,等她們說完體己話再更衣,少不得耽誤兩盞茶功夫。
小笙拽緊東菱的手腕子,在清幽甯靜的古藤柏樹下頓足,看了看前後,見無人經過,方才有些擔憂道:“側妃娘娘的婆母與國公夫人是親姊妹,我與娘娘同席,公國夫人不會說什麼吧。”
東菱笑道:“姑娘寬心,若不是慮到此處,二爺怎會派了我來。”
她輕輕挽着小笙,導引她繼續往前走,經過薔薇花牆時又說道:“甯王與二爺交好,他們表兄弟間的親密,幾人能及?慶真娘娘再孝順婆母,也得顧及甯王殿下的囑托不是?姑娘放心吧,今日來就是來看馬球會的。等會兒,幾位表少爺表小姐都到齊了,還有咱們國公府這邊的長房、三房的幾位堂兄弟姊妹也來了,兩邊親戚幾十口人,那才熱鬧呢。”
小笙大為震撼,她從前不曾細細過問韓謄的堂親、表親,現在聽來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就是小一輩也有幾十号人。如此龐大的一家子,她還以為韓謄隻有兩位進宮的姑姑,沒想到還有叔父和伯父?
這從未聽他說起啊,他把他的堂兄弟們滿得死死的,互相表明心意那陣,他說自己家裡人口簡單,隻有大哥韓望和三妹妹韓兮宜!
可今日不僅甯王府秦家來了許多女眷,就連親老舅謝嵘那方也來了不少親戚,那就更别說韓家的長房、三房這邊了!
小笙忽然臨陣想打退堂鼓了。
東菱感受到她的退縮,忙挽緊她好生安撫,笑吟吟的:“姑娘别怕呀,人多不認得沒關系,我指給姑娘認。且說今日幾邊來了這麼多人,都是為替大公子相看掌眼的,再多親戚和小輩也都緊着大公子的大事說道。”
饒是這麼說,小笙覺得自己好像掉進韓謄精心密織的陷阱。忽然一陣春風拂過,吹得薔薇花葉莎莎作響。
東菱說道:“姑娘我們快走吧。”
這條路原不是專門為女眷準備的,是兩條路的岔路口,因要去等慶真娘娘才迫不得已走這裡,要是不當心撞見外人,少不得多生麻煩。
誰知想什麼,來什麼。
她們女孩兒家穿裙着衫,加上本就體力不支,上坡路徑自然就走得慢些。
韓羨遠遠就看見前頭有兩個姑娘,他也是有意放慢腳步,想等她們先走。可他畢竟人高腿長,血氣方剛,女孩兒卻都是嬌花兒一樣養的。就算他再慢,也很快就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