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兮薇因二伯母舉辦馬球會,央求了自己母親好久,才攜丫鬟出門遊玩一日。她的馬車是跟着五哥哥他們一起過來盛林園的。原本五哥就答應給她弄一隻紙鸢,可轉眼他人就不見了。
韓兮薇提着裙子誤打誤撞找來,懊惱道:“五哥,你望着空蕩蕩的路口看什麼呢,東西丢了嗎,我幫你找找。”
見來者是自己那個活潑開朗的六妹妹,韓羨這才啞然失笑,他怎麼對一個才剛見過一面的女孩兒浮想聯翩到這種程度,看來色令智昏還真是害人不淺。
韓兮薇睜大眼睛将眼前的青石闆和草植認真看過,根本沒發現什麼異樣,這才直立起身子,雙手叉腰,嬌生慣養道:“我的紙鸢呢!”
韓羨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雙手負在身後,“馬球會巳時就要開始,一會兒我要上場,來不及替你找那玩意兒,回去替你弄,可好。”
韓兮薇感到極為掃興,更多的還有失落,委屈巴巴的就要抹眼淚:“可是我要和韓兮宜一起去放風筝的!”
韓兮宜本就有謄二哥哥疼,韓望堂兄換防回來更是給她帶了不少汴京城裡沒有的稀奇物件兒!雖然望堂兄也給各房的妹妹們都帶了禮物,但韓兮宜那死丫頭肯定得的最多!她今日的紙鸢,也一定經過精心準備,精美無比!
就比如去年馨甯郡主的新房宴,大家都對那隻别出心裁的滾燈機巧羨慕不已,心中都想要一盞,她們都沒有,偏偏謄二哥哥從錢塘回來,韓兮宜求了他,不日,她就有了一盞比馨甯郡主家裡那個更大、更漂亮、更經滾的燈彩!
可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呢!
不僅滾燈沒有,連小小一隻紙鸢,五哥哥也不放在心上。
她想着想着,就用絹帕拭淚,心裡好不委屈,感覺自己處處都被韓兮宜壓得死死的。
聽到二房三妹妹的名字,韓羨忽然在某個瞬間竟想通了一般,撫了撫韓兮薇漂亮的發髻,笑道:“好了小蹄子,别哭了,為兄這就替你去找。”
他循循善誘,狀似無意打聽道:“不過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兮宜,覺得她傲慢。”
其實就是自己妹妹覺得對方總是處處搶她風頭,小女兒間的攀比心理,但又比不過,自尋煩惱罷了。
韓羨奇怪:“怎麼今日你願意與她親近了?”
韓兮薇嘴巴一翹,不服氣道:“誰主動跟她玩兒啦,還不是她炫耀自己屋裡的玉面狸下了一窩小崽兒請我們去看,确實也漂亮,可我們也想要啊,誰知那丫頭竟然送外人也不給我們,這才哄得我們今日一起放風筝,說是賠罪,其實還是要炫耀她的新紙鸢,真真讨厭得很。”
韓兮宜是個标準的心高氣傲公侯府大小姐。
她的貓有了新崽子,會甘願送給誰?誰又能有那樣大的面子呢。
韓兮薇絞着手裡的帕子:“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陳苁笙,慶真娘娘的義妹,謄二哥哥的……心頭好,韓兮宜甯可送她也不給我們……讨厭極了!”
說完她又狠狠跺了跺腳,好像把無辜的草坪當做了韓兮宜,踏幾腳方才能稍稍解氣。
韓羨眉頭皺起,眼神欲加凜冽,原來她叫陳苁笙,還是甯王側妃的義妹?韓羨突然笑了,韓謄對此女還真是豁得出去,為了門當戶對什麼法子都敢用,說不準此番他運氣爆棚科舉及第,也有狠狠心想自己做主婚姻的動力成分加持。
從前還真是小瞧了韓謄,為了一個平民女能發狠到這種程度。
不過他倒是對那個陳苁笙越來越有興趣了,他就不明白,一個民間來的小女子,有什麼值得韓謄去争取的。
韓兮薇看着自己兄長忽陰忽晴的神情,十分不解,他到底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啊!
“五哥!你知道嗎,就因為那個女孩兒是二哥哥心尖兒上的人,韓兮宜就可以去讨好她,不管我死活!”
“住口,兮薇。”
看見兄長突然闆起臉訓人,韓兮薇心中莫名感到害怕,倏忽噤聲不敢再說話了。
韓羨教道:“你一個在室姑娘家,什麼心尖兒不心尖兒的,這話也是你這樣身份的人能說的?不管旁人怎樣,兮宜是你的同族姐姐,你難道不該敬她禮讓她,既然她要同你放風筝,歡歡喜喜去就是。”
韓兮薇漂亮的眼睛包着一汪眼淚,通紅的鼻尖兒吸了吸氣,嗚咽道:“知道了。”
韓羨打了人家一棒槌,又喂顆糖,很快命人給她找來一隻美人風筝。韓兮薇喜得破涕為笑,韓羨趁機教她要和二房多親近,都是一家子,本就要和睦才是。
等他換完束腰袍子,和長房的堂兄弟們碰了面,便一起往坡下敞闊的馬球場走。
今日是二房嫡長子韓望相親,家裡族中的長輩們,大多都聚集在冠雲亭那面吃茶聊天。
韓羨到現在還沒有得見韓望,當然,除了他騎着高頭大馬帶領浩浩蕩蕩隊伍歸京那日,畢竟那天,族中同輩誰能不去迎接呢。緊接着便是韓謄高中進士的好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汴京城。
該說不說,這二房勢頭越來越盛,個個都那麼勤勉上進,還聖眷正濃!
大家心照不宣避開這個敏感且緻命的話題。
一路說笑進了馬球場。
此時那裡已經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