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這頓飯,木笙與顧掌櫃談了許多。
沈陸一開始沉着臉不說話,後來似乎想通了,也開始與木笙他們搭話。不愧是家大業大的貴公子,沈陸一開口,木笙就聽到了許多自己先前未聽說之事,就連顧掌櫃,也漸漸由指導變為傾聽。
席間觥籌交錯,幾人經此一事,倒也算有了幾分真實交情。
席畢,顧掌櫃來的匆忙,這會兒要趕回去查看鋪子。木笙也不留人,跟自家阿爺他們一起送走了顧掌櫃。
“沈少爺,可要去鋪子裡坐會兒?隻是家中簡陋,還望沈少爺莫要嫌棄。”
木笙送走顧掌櫃,一回頭見沈陸仍呆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告别之意。怎麼說今兒這事多虧有他,木笙隻好無奈邀請道。
沈陸自然不是那呆瓜,也非是厚臉皮之人。隻是他在這兒無其他可去之處,這會兒吃過飯又是午休之時,他不願回去打擾小姑。
而且這木姑娘剛在席間說的許多話令他耳目一新,他還想跟對方多聊聊。這會兒見對方相邀,忙不疊的點頭答應。
“那就叨擾姑娘了,木阿爺,木伯伯,我去府上坐會兒便走,不會打擾到你們做生意。”
沈陸連連朝幾人作揖,急的木老爹趕緊上前扶起。
這孩子,不說先前給自家送了那麼大的禮。就說今兒,幫了自家這麼大的忙,去家裡坐坐還不是應該?
“沈少爺,切莫如此客氣。對了,說到去家裡,我确還有一事要尋你父親呢!隻是先前不知你家在哪?也莫得機會往城裡去尋。今兒遇見了,也是咱們的緣分。快,随我家去!”
木老爹這是想起了先前沈家送的重禮裡有銀子六十兩,他們家一緻決定這銀子不能要,準備還回去的。可是家裡從那會子事就多的忙不過來,一隻沒機會去沈家府上。
這六十兩這會兒對木家來說雖不算是天文數字,可已經決定的事,木老爹還是打算将這銀子還了。
等到鋪子裡,木老爹去房裡取了六十兩銀子來,木笙才想起這茬。
“木阿爺,您這是做什麼?”
沈陸見木老爹捧着一堆銀子出來,那裡面有幾個銀錠,更多的是一堆碎銀子,估摸着有個五六十兩。
“沈少爺,是這樣的。”
木老爹見沈陸後退一步,擺手不接。幹脆把銀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耐心解釋道:
“清明時不是我家笙丫頭偶然救了你家弟弟嘛,沈老爺客氣,帶了那樣多的禮來道謝。那些東西就不說了,咱家厚着臉皮收下。可這裡竟還有六十兩銀子,我們雖家貧,卻不能受你家這樣大的禮。”
木老爹笑着說完,把桌子上的銀子往沈陸那邊一推。接着道:
“這銀子我們早就想着有機會還了你家,可是縣城路途遙遠,咱們也不便去,這事兒就耽擱了下來。今兒是緣分,讓我家又得了沈少爺的幫忙,這銀子你拿回去。替我向沈老爺道個歉,不能親自上門歸還。隻不過先前你們給的那銀子在村裡保管,現下也來不及回去取。這兒隻有這些零散碎銀子,還望沈少爺莫嫌棄。”
木老爹說的誠懇,卻讓沈陸一時有些懵愣。
沈陸聽完木老爹說的話,低頭看看那些銀子,又擡頭看看木家人的神色。見老老小小神色清明,面帶微笑,對着桌子上一筆不少的銀子也未流露出任何不舍,全是一副本該理所當然的樣子。
沈陸心裡敬佩,心裡大緻理了一番,也就得了個結論。想來是這六十兩銀子在他們沈家也不過一份普通謝禮,可在家境清寒的木家人來看,卻是個燙手山芋,不知該要不該要。于是開口安慰道:
“木阿爺,這銀子既是我家送來的謝禮,你們隻管收下便是。木姑娘救了我二弟,這對我家來說,遠遠不是這份謝禮能報答的。木阿爺你們不必多慮,這銀子你們放心收下就好。”
沈陸笑着說完,便把銀子推了回去。
“這……”
木老爹看着沈陸年紀不大,說話卻不容置疑的臉色。對這堆銀子,一時不知該如何。
木笙站在一邊,看木老爹面色為難,幹脆接過話頭,說道:
“阿爺,既是沈少爺好意。咱們就大大方方接受了才好,如此才不辜負沈家準備謝禮的一番心思。”
說來也是,這六十兩銀子對于幾個月前的木家或許是一大筆銀子,可對于現在的木家卻沒那麼高不可攀。那會兒不願意接受這筆銀錢,也是眼界太小,怕因這筆銀子生事。
木笙想着,這六十兩銀子放在現在的木家,靠着紫玉笛也能很快掙到。更何況家大業大的沈家。沈陸要是真把這銀子帶回去了,那才是在打沈家的臉呢!
顯然木老爹也想到了這層,木笙說完,他也點點頭表示同意。對着沈陸一番感謝,木老爹就帶着兒子去前面收拾鋪子了,留木笙在院子裡與沈陸說話。
兩人說了些關于生意與官家打交道的事兒,木笙也介紹了自己日後對于竹編的一些打算。她也不擔心沈陸竊取自己的想法,除了對方家裡不缺這點兒。還有這時代并不缺竹編,缺的是樣式特别的竹編。
讓木笙沒想到的事,自己一番看似推心置腹的談話,倒叫沈陸莫名獲得了被信任的滿足。
“木姑娘,我看你這竹編手藝老練,更難得的是心思巧妙。若你信任,等日後你有需要時,可來安遠縣找我,我想法子助你一臂之力。”
龍生龍、鳳生鳳,沈陸生來是做買賣的料。隻一打眼就看出木笙做的這些小玩意的妙處,他想着若與木笙合作,自家的生意說不得能更上一層樓。
“那感情好,沈少爺這麼說,我可認真記下啦!等我去安遠縣找你,切記得苟富貴、勿相忘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