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人齊刷刷都笑了。隻是聲音壓得很低,顯得狗狗祟祟。
賀知昭:“……”他聽得見。
他再也不想聽見“九天神仙”這個詞了,和“奴婢自小被賣”有異曲同工之處,都非常的不走心。
他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國公府講究禮儀,從主子到下人無故不能在府内奔跑,有失國公府的體統。後面兩個人不敢跑,隻能開始大步競走,顧不上說話了。
出了側門,刀意已經趕着一輛馬車等在那裡了。秋月納罕:這幾人今天居然是馬車出行?
既然有馬車,她就不用腿着去永安街了。
京城的布局大緻是這樣的,以坐落于京城東北方向的皇城為中軸線,分為了四個部分:皇城順延下來的東邊,住的基本都是王侯公爵和文武百官;西邊的大都是商戶之家,繁華的商業街都在中部往西的地方;南邊多為平民百姓。
北邊則比較特殊,那裡也有一個集市,叫做北市,它與西市不同,西市做的都是能為市容市貌增光添彩的陽光下的生意。而北市,人們一提到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人口買賣、地下賭莊、暗娼窩子。那裡也流竄着各種身份成謎的地痞流氓、混混小偷,是良家女子輕易不會踏足的地方。
秋月今天要去逛的地方,是西市最繁華的商業街道,永安街。那裡是女眷們最常光顧的地方,既有針對貴族女子的奢華店鋪,又有适合平民女子的平價店鋪和街邊小攤。衣料首飾、金銀玉器、吃食飲品樣樣都有,書肆紙鋪、茶館酒樓、路邊食攤種類齊全。絕對可以把她荷包裡的銀子掏光光。
馬車裡,賀知昭問道:“你是和我們一起,還是自己去逛?”
秋月雖然覺得跟着賀知昭一定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她今天還有事情要做,隻能遺憾地選擇單獨行動。
但她還是好奇地問道:“公子今天都有什麼安排?”
賀知昭以為她是在估量方不方便跟着,回答道:“沒有什麼特别的安排,要去醉仙樓赴一個約。”
“勇盛侯府的杜子瑞前段時間謀了個差事,擺了一頓酒,要慶祝慶祝。你如果跟着,就和劍影、刀意他們自去叫一桌菜吃着就是了。”
秋月:免費蹭大餐,心動。
奈何她隻能忍痛拒絕:“奴婢今天還是想去西市逛逛,就不跟着公子了。公子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就行,我逛夠了就自己回去。”
賀知昭也不勉強,丢給她一塊碎銀子,說道:“若是買的東西多,就雇個車。”
秋月下了車還在感動,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怎麼就隻是個男二,不是男主簡直天理難容。
系統拆台:“一塊碎銀子就把你收買了?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秋月壓根兒不記得自己當初說過什麼話,求證:“我當初說什麼了?”
系統幫她回憶:“戀愛腦,二貨,肌肉男,傻白甜,活該隻是個男二。”
秋月沒印象。
不記得就是不存在,她不接受這個污蔑。
但她也看出來了系統的記仇屬性,為了安撫這個小氣的系統,她沒有第一時間逛吃逛吃,而是先去了書鋪買紙。
她向店夥計反複強調,要是銷量最好、最平價的紙。
這樣的紙,購買群體的數量大,身份種類多樣。也才能保證,不會被人順着書鋪這條藤蔓摸到她這隻瓜。
等她走遠了,夥計對掌櫃悄聲彙報道:“一直在問哪種賣得最好。買的人,富貴人家多不多,普通老百姓多不多,奇奇怪怪的。不會是其他書鋪派來的探子吧?”
年長的掌櫃見的人多,不以為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歡獨一無二,有的人偏就喜歡和别人保持一緻。
掌櫃認為夥計是在趁機摸魚,呵斥道:“這種紙哪個書鋪沒有?誰打探機密不打探獨家招牌,反而打探最普通的貨品?有沒有腦子!還不快去招呼客人,就知道閑磕牙!”
這一切秋月都不知道,她從書鋪出來以後,先是找了一個小童,給了他五個銅闆,交代了兩句。
小童高高興興地跑到代寫書信的攤子,和攤主複述了秋月的要求:“一個信封,寫‘戶部尚書府,春月收’,春天的春,月亮的月。”
等攤主寫好了,小童拿着信封咚咚地跑回來交給秋月,還剩了一文錢。秋月拿走信封,又往他手裡放了兩個銅闆,摸了摸他的頭:“拿去買糖吃吧。”
小童蹦跶着走了。
她多走了兩條街,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拿出紙,貼在牆上,掏出一早從廚房順來的小木炭,開始畫字:鄲州颍川縣李家村李心姐弟——陸家殺人案。
秋月想要傳遞給陳蘭音的消息就是這個。
李心姐弟是武安王府族人殺人案的關鍵證人,是李家村唯一逃出來的活口。隻要陳府能找到這兩個人,就能提前揭露陸家族人在封地草菅人命的罪行。
秋月把信紙折疊好,放進信封裡,又找了一個小童把信投到京城驿站。親眼看着小童把信拿進驿站大門了,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她對系統叫苦道:“太難了,太難了,光是送個信就這麼曲折。陰謀詭計什麼的,果然不适合我們這些熱愛和平的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