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和賀知昭想得很美好,隻要他們繼續在外面浪着,再過幾年,大夫人自己就累了,自然就不會三天兩頭地寫信了。
可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她看一般般的家信根本召不回兒子,下一封信就加重了分量。
她謊稱自己病了,讓家丁拿着由世子代寫的家書,八百裡加急送到了賀知昭手上。
賀知昭和秋月猜到了她大概率是裝病,但為了以防萬一,收到信後還是快馬趕了回去。
畢竟是親娘,總要回去看一眼才放心。就算是裝病,也不能讓大夫人繼續寫這樣的假信,不是在詛咒自己嗎?
他們有預感,大夫人不惜裝病也要把他們喊回去,一定是準備了一個大招等着他們。
即使他們都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回到宣國公府時,還是被驚了一下。
“過繼?”賀知昭不可思議道,“我和秋月都還未滿三十,怎麼就需要過繼了?”
說自己生病了的大夫人,精神飽滿地坐在上首,不贊同道:“怎麼不需要?嗣子就是要自小開始養,才能有感情,要不然能和你們親近?”
秋月全程不說話,這是屬于賀知昭的戰場。
不是她不仗義,如果面對的是她的娘家人,她自然也會頂在前面。
誰的娘家人,誰負責擺平。
很公平。
賀知昭無奈道:“您裝病叫我們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母親今後可萬不要再這樣了,怎能如此不愛惜己身?”
“無論何事,我們都可以好好商量。您實話實說,我們自也是會回來的。”
兒子最在意的不是被欺騙這件事,而是怕她裝病犯了神佛忌諱,大夫人心情舒暢了很多,但她嘴裡還是“哼”道:“說得好聽!我寫了多少封信了,怎麼不見你們回來?”
賀國公道:“這些事情就不要再說了,昭兒既然回來了,就先談談過繼的人選吧,你看好的那幾家,都給他們說說。”
秋月挑挑眉,原來這件事情,也有賀國公的參與。
說不準,整件事情都是賀國公的手筆。
賀知昭也驚訝地看着賀國公,道:“父親也同意過繼之事?”
賀國公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他不僅同意,過繼這件事情還是他給大夫人出的主意。
當然,最先想到過繼的人不是他,而是賀氏的其他親眷,這些人連着兩三年在賀國公耳邊叨叨過繼的好處,感歎賀知昭若是死後無人祭奠香火,該是多麼可憐……
念叨得多了,賀國公就慢慢地開始動搖了。
加上賀知昭死活不肯納妾,他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都是為了兒子好。
秋月撇撇嘴,在心裡學他的話: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我們都是替你打算……
全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話術,在現實世界,她爸媽催婚時也是這麼說的。
明明他們自己就經曆了失敗的婚姻,卻還不遺餘力地催促女兒早日踏入婚姻的圍城。
這一刻,秋月仿佛看到,賀國公與自己的爸媽達成了跨越時空的心得交流。
她與此時此刻的賀知昭非常惺惺相惜,終于出聲幫腔道:“父親、母親,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過突然了,不如讓我和夫君回去商議商議,明日再回複你們吧。”
“至于相看好的人選,明天再介紹也行,不急于一時,總要給我和夫君一個思量的時間。”
大夫人一聽他們要回去商議,還以為他們又要施展拖字訣,差點就想開口駁回,待聽到明天就給回複,才按捺下來。
“行吧。”她點頭道,“但你們可不要想瞞着我們,又偷偷溜出京去。”
秋月:“……”他們在大夫人心中的信用是有多差?
秋月點頭道:“自然。如果母親不放心,今晚我們可以住在府裡。”
大夫人立刻贊同道:“好,好,住下來最好。”
為了讓大夫人安心,秋月和賀知昭隻能住下了。
慶輝院一直給賀知昭留着,即使他早已經單獨開府。
秋月相信,隻要賀國公和大夫人還在世,慶輝院就永遠都會留給賀知昭。
他們對賀知昭的疼愛,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們的寶貝兒子此刻卻不是很貼心。
賀知昭不贊同地對秋月道:“你還真想過繼不成?你剛剛不必開口的,交給我就好了,我會打消父親母親的念頭。”
秋月問道:“你很抗拒這件事嗎?”
賀知昭不理解她為什麼有此一問,想了想,道:“我并不在意有沒有孩子繼承香火。”
“如果是你和我的孩子,我自然是會疼愛的。”
“可是,過繼一個别人家的孩子,就像是一個外人強行插進了我們家裡,太奇怪了,我不想。”
秋月道:“如果隻是給一個名分出去,我們不需要親自教養呢?”
賀知昭眼睛轉了轉。
秋月見他明白了,就道:“父親母親其實就是希望,能有一個孩子繼承你這一房的香火,至于孩子和我們親不親,并不重要。”
“隻要,和宣國公府親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