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的嘴角滲出絲絲血迹。
……
心魔境裡。
燕光越沉痛地質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師伯做錯了事情,你可以和我們說,和師父說,和同門的師叔伯說。”
“我們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不好嗎?我們可以慢慢勸說師伯改過自新。”
“你為什麼,要把事情捅到全天下面前?為什麼要把宗門推上風口浪尖?”
“是你害死了大師兄。”
“是你害死了大師兄。”六師兄也大聲責難道。
“是你害死了大師兄。”所有的師兄師姐都在異口同聲地斥責她。
“是你害死了大師兄。”
“是你害死了大師兄。”
……
每個人都在複述這一句話。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秋月劇烈地搖着頭。
她沒有,她沒有!
大師兄不是她害死的,他本來就是要死的。
對!
沒有她,大師兄也是要死的,所以不是她的錯!
男主,男主都沒保下大師兄的命。她隻是一個炮灰啊!她救不下大師兄,也是情有可原的。
退一萬步說,如果她有錯,那男主也同樣有錯!她有罪,男主也一定有罪!
為什麼不去責怪男主?為什麼都來責怪她?
她不服!
“怎麼氣成這樣?夢到什麼了?”
秋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看見了媽媽溫柔的面容。
她下意識回答道:“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媽媽關心道:“夢見什麼了?”問完之後又道,“夢都是假的,夢到什麼都不重要。”
夢到……夢到……,秋月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夢到了什麼。隻有劇烈的情緒,還盤繞在她心中,讓她又痛又悔,不甘憤慨,愧疚自責。
媽媽催促道:“快起來吧。今天考完最後一科就結束了。暑假你想在哪裡過?”
今天是她高考的最後一天。
為了讓她有一個良好的考試狀态,媽媽特意在外面定了三天的酒店,來陪她考試。
她的成績還算不錯,不太擔心考試。但她卻對考試之後的去向很是煩心。
作為媽媽一個家、爸爸一個家的離異家庭的孩子,秋月經常都要面臨一下這個問題。
看似是把選擇的主動權完全交給了她,其實她才是那個最被動的。因為她無論在哪邊,都像是一個客人。
她哪邊都不想選。
她讨厭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媽媽并沒有察覺自己說的話,影響到了女兒的心情,一邊幫她檢查考試用具,一邊自以為善解人意地道:“當然,你也可以兩邊都住一段時間,看你喜歡。”
我不喜歡。
我都不喜歡。
你看不出來嗎?
你是我的媽媽,可你為什麼一點都不了解我呢?
秋月心裡無聲地呐喊着,可說出口的話卻格外平靜:“我想先和同學去畢業旅行。”
媽媽從善如流道:“那也行,好好出去放松放松。”
放松之後,也還是要考慮,是跟爸爸還是跟媽媽的問題。秋月幹脆在旅遊的城市,找了一份暑假工來做。
往後的每一個暑假,她幾乎都是這樣過的。
暑假很長,她以提前實習,積攢工作經驗的理由流連在外,沒人會說什麼。
但是寒假不行。寒假不僅短,還包含了一個春節。
如果她不回家,就會承受非常大的壓力,親情的壓力、輿論的壓力。
“怎麼能不回來呢?是不是妹妹又惹你生氣了?我幫你罵她。”
“怎麼不回來呢?阖家團圓的日子,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外面,爸爸怎麼放心呢?”
怎麼不回來呢?
怎麼不回來呢?
仿佛是一個魔咒一樣,壓得秋月喘不過氣來。
好似隻要她不回去,就是一個破壞過節氛圍的、令人操心的、不會體諒父母的、不懂事的孩子。
她很想大聲地說出心中的委屈,可最後還是會因為心中的一點恻隐選擇妥協,她還是在春節之前回去了。
除夕夜的晚上,她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兩個非常讨厭的聲音反複在說:“她是我媽媽,不是你媽媽,你不是我們家的人。”
“他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你不是我們家裡的人。”
秋月想,哪裡來的臭小孩?煩死了。
她大聲道:“行行行,是你媽媽,是你媽媽。也是你爸爸,行了吧?别吵我了。”
笑死,她早就過了離不開爸爸媽媽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