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才把激動的情緒平複下去，吐槽道：“你說你們，跟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黑生意似的，也不把話說清楚。”

“你們不把條件明明白白地擺出來，怎麼激勵宿主努力做任務？”

“最無語的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到底還要完成多少個任務，才能贖回自己的賣身契！”

“……這麼一說，還真是又不透明又不平等，果然是黑生意，黑系統。”

系統不滿道：“不能統身攻擊啊！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已經死了。記得吧，加班趕方案猝死的。”

秋月反問道：“你也記得我是加班猝死的啊？那你現在可以理解，我為什麼不想返回現實世界了吧？”

“在第一個任務世界裡，我吃喝不愁，衣食無憂，不用幹活也能領工資，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系統拆穿道：“以你在喻府學到的醫術，你現在去哪裡，都可以衣食無憂。”

“說白了，還是為了賀知昭那個小妖精！”

秋月：“……也不能這麼說，各種原因都有一點吧。”

系統正要拿出氣勢，同她辯上三百回合，但話還沒說出口，又收了回去，分外慫包地龜縮了起來。

同一時刻，秋月的身旁，落下了一道人影。

燕光越學着她的樣子，和她并排坐在扶搖殿白玉砌成的屋宇之上，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秋月望着遠處的霞光，心情很是惬意，語氣輕快地道：“還在想。”

重新見到賀知昭這件事情，不再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幻想，心中的石頭已經落地，她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急迫，那麼壓抑了。

她反問道：“師兄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燕光越也心情頗好，回答道：“如今我飛升無望，卻還有上萬年的壽命，餘生，也就一點教導弟子的喜好了。”

他看着秋月，問道，“你可願意做我的第一個弟子？”

秋月愣了愣，沒想到他會突然生出收她為徒的念頭。

渡劫仙尊的弟子诶，想想都威風！

她神氣揚揚地道：“那我豈不是你的開山大弟子？南仙尊的首徒，說出去可太有排面了！”

燕光越以為她這樣說，就是同意了的意思，誰知她卻又道：“可我，還是更喜歡當天擎峰的小師妹，我喜歡小八這個稱呼。”

“我不當你的弟子，你還會指導我修煉嗎？”

燕光越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想收徒，居然還被拒絕了，而且這個剛剛拒絕了他的人，還想繼續蹭他的指點。

不想擔弟子的名，卻想要弟子的實惠，真是好事都讓她給占了。

但誰讓他也很喜歡“小八”這個稱呼呢？燕光越隻能笑道：“當然，隻要你一日是小八，就一日能跟着我修行。”

秋月開心道：“那你能把我教到飛升成仙嗎？”

燕光越還沒回答，系統先察覺不對了，它忍不住在秋月識海裡出聲道：“任務都要完成了，你還讓他教你修煉做什麼？”

秋月指責道：“不要打斷别人的談話，這是不禮貌的行為。你的問題，留着待會兒再問。”

她這明顯轉移視線的行為，讓系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秋月不理它，它也隻能先把疑問按捺下來，繼續聽秋月和燕光越的談話。

秋月的修煉天賦是有目共睹的，她有飛升成仙的志氣，再正常不過。燕光越道：“我教導你們，自是沖着證道飛升去的。”

“隻是我原本以為，你有比修行更重要的事，不會太在意能不能修成正果。”

秋月最初也沒想留下來繼續修煉。完成任務之後，她就打算離開這個世界，盡快去做後面的任務，攢積分，攢任務量，早日與系統做正式的交易，返回第一個世界。

但是在知道最後一個黑獵人沒死的情況下，任務進度一直停留在99%之後，她就改變了主意。

她為什麼一定得依靠系統的力量，返回第一個世界呢？她完全可以先試試依靠自己的力量啊！

燕光越飛升上界之後，可以用放棄仙位的辦法，逆轉時間，讓一切回到最初。

那她可不可以用同樣的方法，穿越時空，回到第一個世界？

系統曾經說過，她飛升的結果，是直接進入下一個世界，但誰知道它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可操作的空間？

依照系統見到燕光越就犯慫的表現，燕光越的神識和修為，是能對它造成威脅的。那等她自己修煉到渡劫境，甚至飛升境的時候，是不是就有了與它平等對話、讨價還價的資格？

這個想法，現在還隻是她的猜測，不一定能成，但是試一試又無妨。

成了就不說了。如果不成，大不了就是去往下個世界，與現在就去下個世界，也沒什麼區别。

至于說她會不會死在修煉的半途中？那也不怕，隻要讓剩下的那個黑獵人死在她前面，她就完成了任務，系統就可以啟動抽取意識的程序，她自然就不會死了。

外出曆練的時候，她可以把剩下的那個黑獵人放在芥子空間裡，一直帶在身邊，在她臨死之前，先殺了他。

進階渡劫的時候，她可以把黑獵人交給替她護法的人，讓護法者在她渡劫失敗死亡之前，殺死黑獵人。

總之，隻要保證黑獵人死在她之前，她就不會死在這個世界。

這個方法有沒有風險？

有。

但是她可以把風險控制在最低的範圍，已經算是很穩妥的辦法了。

繼續去做任務，也是有風險的，而且那些風險還不可控。她連下一個任務會遇到什麼類型的世界，都還不知道，每一個任務都充滿了不确定性。

下一次，她運氣好點，或許會遇到一個普通世界、一個修仙世界，可以利用她現有的能力和過往的經驗順利完成任務。

但也有可能，走了黴運，碰上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類型，比如獸人世界、原始社會、星際未來等等。

那就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所有的技能和本領都幫不上忙，又要從零開始奮鬥。

所以，她為什麼不選更穩妥的那條路，試一試呢？

因為心中有了這麼個打算，聽到燕光越的問題後，秋月坦誠道：“我有了另外一種選擇。而且，還是從師兄這裡得到的靈感。”

說罷，她鄭重地道，“二師兄，謝謝你。”

“謝謝你逆轉了時間，謝謝你幫我渡過心魔。”

“謝謝你，照顧了我十七年。”

燕光越含笑道：“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的到來。”

他們二人謝來謝去的，心情都很好的樣子，系統卻快被急死了，待燕光越離開之後，迫不及待地問秋月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是不是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秋月樂道：“什麼叫可怕的事情？我隻不過，是給自己找了第二條出路而已。”

“還不一定能走得通呢！若是走不通，我還是要依靠你這個嫡長統的。”

系統忐忑道：“那要是，走得通呢？”

那就太好啦！她就可以不再受系統的鉗制，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啦！

當然，想歸想，她現在還不能對系統這麼嚣張，她甜甜地笑道：“走通了，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聊聊未來嘛。”

她說着說着，實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還唱起了歌來，“你的未來，我的未來，都是好未來。”

系統本來覺得她有了分道揚镳、另起爐竈的念頭，有些生氣和擔憂的，但現在看她瘋瘋癫癫的樣子，就隻剩下擔憂了。

它換了一副溫和的語氣，道：“你要是想留下來修煉飛升，就留下來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反正你有積分，有選擇長留在本世界的權利。”

“至于你修煉之後的結果怎麼樣，以後再說就是了。”

秋月還以為，這件事情得跟它掰扯好幾個回合呢，沒想到它這麼快就妥協了。

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系統！不愧是她的嫡長統。

一人一統，就這麼愉快地達成了共識，在這個世界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