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得在場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皆是愣在原地。
好半晌,衆人才回了神,連忙又繼續稱糧的動作。
村子裡剩的人不多,沒費多少功夫,就已經收糧完畢,衆人目送着紅衣男子坐上馬車離開。
等那一行人離開後,氣氛才徹底松懈了下來,老人的家屬過來将老人帶走了,其他村民也紛紛四散回家。
“恩人,多謝你們救了我的丈夫。”年輕婦人走到林霄面前道謝。
“不用謝。”林霄朝她微笑道。
“哎,老楊家真是命苦,一家人,兒子失蹤,孫女被抓去做妾,就連老子也被打了,看那樣子,怕是活不了了。”婦人歎氣。
原來剛剛那個老人家是城主第十個妾的爺爺啊,這城主真不是好人,搶了人家的孫女,竟然還搜刮人家的糧食,林霄暗想。
“對了,剛剛那個穿紅衣服的男人是誰?”
“那是城主的二公子。”
竟然是城主的兒子?林霄想起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個肥頭大耳的少城主,完全沒辦法想象這兩個人竟然有血緣關系。
現在看來,關于鹽礦的線索,都指向了城主府。
林霄跟婦人告别後,便坐着林一的馬往鹽城跑去。
“林一,你對此怎麼看?難道這個鹽礦真的是屬于城主的?城主姓沈,來鹽礦的大人也姓沈,這難道是巧合?”
“如果鹽礦屬于城主,那為何二公子要派人去偷看?”林一的聲音在林霄頭頂響起。
林霄摸了摸懷裡小白的腦袋:“确實,或許這個鹽礦足夠秘密,就連城主的兒子也不知道,隻能派人探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個好消息。”
林霄想了一會,又問:“你覺得那個二公子是什麼樣的人?”
“武功極高,行事随心所欲,沒有章法,是不能輕易招惹的人。”
林一說的很有道理,那個二公子确實不像是個簡單的人物,你要說他心善關心老百姓嘛,但他又默許手下多收糧食,林霄可不相信村民會帶着不足稱的糧食來交糧,明顯是他們的稱做了手腳,來多收百姓糧食。
可你要說他心狠嘛,在侍衛踹倒老人之後,他竟然眼睛都不眨地殺了侍衛,還給老人留了一錠銀子。
林霄搖搖頭,看不透,實在是看不透,這人做事真的很難揣測他的心思。
或許,還得打聽多一些關于城主府的事情才能做出判斷。
當林霄和林一往鹽城方向慢慢走時,紅衣男子坐的馬車已經進了鹽城。
“公子,屬下确定,進入鹽礦的确實是沈管家。”墨竹低聲彙報。
二公子沈意斜靠在榻上,半閉着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果真是他。”
“公子,屬下猜測那鹽礦除了城主外,也跟趙家有關系。”
沈意勾起一個帶着嘲諷的笑意,他漫不經心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盞:“蛇鼠一窩罷了。”
“饴糖,甜滋滋的饴糖嘞~”外面傳來小販的叫賣聲。
沈意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間多了些暖意:“墨竹,下去買些饴糖回來。”
墨竹早就習慣了沈意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喊車夫停了車,下去買了一紙包饴糖回來。
沈意打開紙包,拈起一小塊饴糖,放進嘴裡。
他皺起眉頭:“太甜了。”
雖是這麼說,他還是将那包饴糖貼身收了起來。
馬車駛入城主府,沈意照例去見了城主沈萬山。
“你今日去大盤山收糧了?”沈萬山将近五十歲,穿着一身棕黃色繡金外衫,浮腫的臉上帶着個大大的眼袋,看起來像是縱欲過度的模樣,隻有那一雙三角眼依舊銳利。
“是的,父親。”沈意微微低下身子。
“收上來幾石糧啊?”沈萬山又問。
“約合10石。大盤山村村民大部分在山上失蹤,村民都搬走了,十室九空。”
啪的一聲巨響,沈萬山忽然甩手給了沈意一巴掌:“廢物。”
沈意被打得踉跄幾步,蒼白的臉上很快就出現一個清晰的手掌印,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父親教訓的是。”
“要是剩下的村子你收不上來我滿意的數字,可别怪我不客氣了。”沈萬山冷哼一聲。
“是。”沈意俯下身,長鞠一躬,緩緩往門外退。
“不好了,城主,靜夫人發起了高熱,您快去瞧瞧吧!”有丫鬟匆匆從外面來禀報。
“你們這群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沈萬山怒道:“還不去請府醫!”
沈萬山匆忙出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低着頭恭恭敬敬的兒子臉上出現的、掩蓋不住的恨意。
這頭林霄和林一終于進了城,天色已近黃昏,林霄想在太陽落山前找一家客棧居住。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忽然注意到一個衣不蔽體、渾身髒亂的小男孩正在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