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英姿,天生就該是她将軍府的人!
顧西瑗尋思,日後讓阿薯跟顧長意學一點功夫,既能防身,又能增進情誼。若真能促成與兄長的一段良緣,也是她的功德。
到時候,她就是她的親嫂子了。
這樣想着,她又高高興興地去牽阿薯的手,搖啊搖,冰冰涼涼的手指摸着格外舒服。
溫溫柔柔的大美人誰不喜歡,别說兄長喜歡,她也寶貝得緊呢。
殷明垠不知她腦袋瓜裡轉着什麼,他一手托着烤白薯,一手被大小姐牽着搖着,不自覺唇角微揚,放緩了腳步。
“阿薯。”顧西瑗搖搖他的手。
“嗯。”他低頭來看。
她斟酌着字句,決定為親哥的終生幸福沖一把:“你覺得我哥哥……”
話音未落,長街那頭忽然有一輛馬車直沖而來。
那毛發油亮的黑馬蹄足高揚,厲聲嘶鳴,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向着顧西瑗當頭撞來——
事發突然,她整個人都懵了,像被定在了原地。
距離極近,躲不開了。
這時腰上忽然一緊,腳尖就離了地。
顧西瑗睜大眼,看見飛揚的墨色發絲,她落進一個不算柔軟的懷抱,額頭撞在對方硬邦邦的胸脯。
阿薯撈起她,手掌護住她的頭,足尖輕旋避向旁側,擦身躲開了那輛車。
烤白薯滾了一地,黑兔面具碾得支離破碎,馬車沖垮了賣面具的小攤,許多人圍了上來,四周響起議論聲。
“小姐你沒事吧!”
小蘋正在買果脯,見狀慌慌張張跑上前,看她沒事才放下心,上前對着那馬車踹了幾腳,氣得直罵。
拉開車簾一看,馬車裡沒人,環顧周圍,也沒看見車夫。
竟是一架空馬車。
阿薯的目光落在少女泛白的臉頰,皺了皺眉,輕輕慢慢把人放了下來。
顧西瑗腳發軟,踉跄了一下被他扶住,這才站穩。
她盯着空馬車上華麗的帷幔,臉色有點發白。
作為一個時時關注太子動向、多年收集其脾性喜好的假粉,她不可能認不出對方的車駕。
這是東宮的馬車。
*
顧凜之顧大将軍匆忙趕回府邸,大小姐的寝房已經圍了好幾個人。
顧西瑗躺在被子裡,露出一雙恹恹的眼睛,見了他頓覺有些委屈:“爹爹。”
她想說,今日差一點就再也見不着爹爹了。
高大肅冷的男人上前,于愛女閨帷前俯身,握住她的手,軟聲:“瑗兒别怕,爹爹回來了,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家閨女。”
“今日街上一輛馬車險些撞了妹妹,還好有驚無險,已請醫倌瞧過了。”
不等他問話,顧長意自床前站起身,皺着眉頭交代,也是一臉的火大。
小蘋在一邊附和。
顧大将軍的目光越過二人,看向房中那個不聲不響侯在後方的陌生侍女:“是你救了小姐?”
阿薯垂頭欠身:“小姐乃有福之人,得蒼天庇佑,婢不敢居功。”
對方姿容昳麗,墨發雪膚,确是傾城之色,卻給他一種熟悉之感。
顧大将軍這般想着,沉聲:“擡起頭來。”
顧凜之半生馳騁疆場,一身肅殺之氣,不開口時已叫人畏懼,如今疾言厲色,更顯氣勢淩人,往那一杵像個煞神。
小蘋縮了縮脖子,顧西瑗和顧長意兄妹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爹爹一向待府中人寬和,怎麼對初次見面的阿薯如此嚴厲。
“……”雪膚墨發的“侍女”微頓,直起身,擡眸直視這位撐起半壁江山、堪為國之棟梁的大将軍。
顧凜之盯着“她”的臉,微微眯了眼。
顧長意莫名看得緊張,壓低了聲,湊到顧西瑗耳邊:“咱爹莫不是看上了人姑娘?”
“亂講,爹爹才不跟你似的。”顧西瑗掐了他一把,掐得他龇牙咧嘴差點跳起來。
顧凜之默了許久,瞥了這背着他打鬧的兄妹倆一眼,再擡眼時,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賞。以後也要如今日這般盡心保護小姐,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話一出,整個房間裡緊繃的氣氛都松快下來。
“是,将軍。”阿薯垂眸應了。
顧大将軍又叮囑了一番,離開前拽走了顧長意,寝房裡便隻剩下顧西瑗和小蘋、阿薯三人。
小蘋去小廚房備晚膳,阿薯放下床前繁複的帳幔,正欲退出寝房,錦被裡忽然伸出一截小巧的手腕,拉住了她。
低眼看去,正望見床帳中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幹淨剔透似星辰湖水,貓兒一般仰望着他。
“阿薯,你以後留在房裡伺候吧。”顧西瑗嗓音柔軟,“今日多謝你。”
若說之前還有所防備,今日之事後,阿薯成了繼小蘋之後她身邊最信任的人。
墨發白裙的美人頓了一頓,良久才慢慢挪步過來。
他傾身理了理大小姐的被角,修長微涼的手指撫過她額前碎發,蜻蜓點水一般輕柔。
而後開門見山:“今日之事,小姐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