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小厮取來一塊小小的方形物品放在案幾上,周自衡定睛一看,差點被自己嘴中的酒給嗆到。
居然是一塊用黃藤紙包着的手工皂,上面還貼着他寫的使用指南!
陸存中頗有些熱切的看過來:“在下偶然從兄嫂處獲得這塊手工皂,據說是長安洛陽一帶的新鮮玩意兒。不過,正巧在下剛從那邊回來,卻從未見過此物。不知周兄可否告知在下,是從何處尋得?”
周自衡沉吟了一下:“不知陸兄問這個是要......?”
其實他多少猜出來了些,隻是裝作不懂的樣子。
陸存中剛想說什麼,趙卓一拍大腿:“肯定是因為這東西好,想再買點嘛!别說他了,十三郎,我本來也要找你啊!”
前幾天他去屯署比較晚,--沒堵到他,被家中悍妻給提着耳朵念了好幾天。
趙卓像是倒豆子一樣,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給說得清清楚楚。
原來,這陸存中就是趙夫人姐姐的小叔子,的确是姑蘇陸氏子弟,但是是旁支。陸氏雖然牛,但也沒法對所有的子弟做到一視同仁,尤其是旁系的子弟們能夠分到的資源就更少了。于是,一部分人就會選擇去管理家族庶務比如田莊、作坊等,或者是自行去外面闖蕩。
陸存中就屬于後者。
他無意間在哥嫂這裡看到了手工皂,也不知怎的,覺得這東西可行,便想做一做這個買賣。潤州城離姑蘇不遠,一兩天路程,他臨時起意,帶着随從就過來了。
“我性格跳脫,實在不太适合去管理田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位陸五郎,還沒有太多的實務經驗,并不是老謀深算之輩,還有着稚氣,但不乏闖勁......周自衡迅速的在心中有了結論,也知道後面該怎麼做了。
“我與陸賢弟一見如故。”他笑道,眼神真誠,“既然陸賢弟問起,我便坦誠相告。這東西的确不是長安洛陽那邊出的,即使你去西域找,也不會有。”
趙卓和陸存中都好奇的看着他。
周自衡道:“因為這是我妻子的作坊做出來的東西。”
趙卓有些驚訝,陸存中的眼睛卻更亮了,隻恨不得立刻來抓住他的手。
當晚,周自衡一直待到亥時才回去。
周天涯早就睡了,她現在的嬰兒床就擺在徐清麥的卧床和周自衡睡的坐榻中間,方便兩人照看。所幸這小家夥晚上睡覺還挺穩定,一般隻在子時的時候會醒過來找奶喝,其他時間都在呼呼大睡。
“廚房裡給你備了熱水,快去洗漱吧。我讓随喜和阿軟先去睡了。”徐清麥聞了聞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沒醉吧?”
“沒有,這邊的酒度數都不高,喝水似的。”
“少嘚瑟。”徐清麥将他趕去了廚房,“快去快去,别熏着周天涯。”
周自衡乖乖的轉身出門。
徐清麥側着頭,嘴角不自覺的噙上了一絲笑意。
這是他們穿越之後,周自衡第一次晚歸,她一開始還挺擔心的,但聽到門響又看到他踏進家門的時候,一直有點懸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忽然覺得,現在這種感覺也不賴。
待周自衡洗漱好又換了衣服之後,酒味就沒了。
他将今天的事情詳細告訴徐清麥,道:“手工皂的生意是不用愁了,我看那陸五郎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這時候他就看到徐清麥的臉色有些古怪,便問,“怎麼了?”
徐清麥有些哭笑不得:“不來就一個都不來,要來就來倆,這也真是.....”
她道:“我也剛想要告訴你,今天,馄饨店裡認識的那位康有德也過來了!為的也是這個事!”
她被随喜從知春堂叫回來,在家裡招待了康有德。康有德是商人,開門見山,直接就問他們是不是有意出售這種手工皂,如果是的話,他可以大量采購。
周自衡問:“你怎麼回答的?”
徐清麥道:“我就說要等你回來定奪啊,做生意這種事情還是要靠你。”
這一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她好奇的問周自衡:“陸存中那邊,你既然覺得他合适,怎麼沒有當場就答應?”
周自衡挑眉:“這麼快答應不就顯得我們的東西很廉價?當然要矜持一點,才能擡擡身價啊。”
徐清麥:......好的,她就知道自己不擅長做生意。
她虛心的請教:“那現在都湊一起了,怎麼辦?”
周自衡捏了捏周天涯現在已經長了一點肉的有點嘟嘟的睡臉,被徐清麥以光速打掉手之後才含笑道:“湊一起才好,誰說隻能賣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