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錄事,”他的語氣裡多了些慎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一些細處,我還不是很清楚,可否解惑?”
于是,接下來兩個人對一些細節問題又開始了熱火朝天的讨論。比如貨款是怎麼支付,如何交割貨物等等等等。
越讨論下來,康有德就越覺得心驚。
初見周自衡的時候,隻是覺得他為人爽快且愛吃,心裡還是覺得他是個小年輕;剛剛見他,看到他攢的這個局,便刮目相看;而現在,卻隻覺得他行事老辣且缜密,許多方法和思路連他都不曾聽過。
而且,他看了一眼陸存中,又感慨了一次,周錄事這招的确是高啊。現在這場面,他如果不跟,那心裡總會想着陸五郎是不是會跟,那自己是不是吃虧了?
一時之間,周自衡在他心中的形象變得不可捉摸起來。
若是周自衡知道了,肯定會哂笑一聲,這算什麼?他還沒把後世那套複雜的總代區域代一級代二級代還有不同級别返點比例的模式拿出來呢。
這些等要賣酒了再說。
唯一有些沒聽懂的,就是坐在一旁的陸存中。
他有些恍惚,明明自己一開始隻是想要買點貨而已,怎麼忽然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什麼北方代理、南方代理,他是還不太懂,但聽着就覺得很宏大很厲害的樣子......
“現在這情況有點複雜,”康有德苦笑道,眼睛裡卻透露着幾許興奮之色,“周錄事,容我考慮幾天才能給你回複。”
陸存中趕緊插嘴:“我也是,我也是。”
他也要回去好好想想。
情理之中,周自衡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倒是不怕他們不跟,可能性不大。
“接下來就要準備選地,選人。”回到家後,他對徐清麥說,“選地交給我,選人更得靠你,尤其是核心人員很重要,你要把技術教給他們,總不能你自己一直守在工坊裡吧?”
這不會是徐清麥想要的,他知道。
徐清麥點點頭,剛因為解決了财政問題松了一口氣,現在又緊繃上了,恨不得直接往後倒在床上。
“為什麼人不能躺着就把錢賺了呢?”她雙眼發直,充滿了怨念。
周自衡給她扔過去一個毫無誠意的鼓勵:“加油,你可以的。”
他一直覺得徐清麥在某些時候看人比他還要更準,可能因為她的心思很純粹,很少去想些有的沒的,所以在直覺上反倒有一種驚人的準确度。
徐清麥哼哼兩聲,打起精神:“是要找人了,而且咱家裡得先找人,不然阿軟都要累死了。”
她都不忍心了。
說起來隻有一個孩子要照顧,但認真計算起來,這麼大的房子,然後缺乏各種幫忙的家電,每一項都需要人手動去做,加起來的勞動量是很可怕的。她和周自衡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有的時候甚至要帶走随喜,阿軟一個小姑娘帶着周天涯不僅是活計繁多,而且安全上面她也不是很放心。
在這個時候,家裡還是要有個男人,或者說有個壯武力會比較有安全感。
周自衡和她想到了一起:“要找,最好找兩個,保安和家政。”
當然了,在這時候的稱呼是護院和嬷嬷。
徐清麥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她問:“要簽活契還是死契?”
換句話問,要聘人還是買人?
兩人一下子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過了半天,周自衡歎一聲:“......買人吧。”
無論是孩子還是到時候建立工坊需要的核心工人,從外面找人來簽活契他都是不放心的。這時候可不是後世,可沒有什麼法律監管和限制,大家的手段也容易沒有底線,如果是對家派來的人怎麼辦?
他賭不起。
唯有買人,而且必須是身家背景清白的人。
徐清麥顯然也明白。
“打不過就隻能加入。”她自嘲的笑了笑,“就像咱們那天晚上說的,記住底線就行。”
就當是找了終身制的員工,而且,到時候還可以放良。這樣想着,心裡終歸舒服了些。
兩日後,她在牙人的介紹下,選擇了一對夫妻,薛大和薛嫂子。
薛大有些拳腳功夫,腿稍稍有些瘸,薛嫂子的臉上則有一道淺淺的刀疤,這也讓他們在人市上幾乎無人問津。牙人一開始并沒有推薦他們,但徐清麥卻覺得這對夫妻還不錯,問清楚他們并無其他親人後,她便拿走了他們的身契帶着他們回了家。
周家,終于添人手了。
到了周家後,薛大老實不多話,而薛嫂子勤勞肯幹。薛大負責清掃和照顧馬匹,薛嫂子則是做飯洗衣,再幫助阿軟照顧周天涯。阿軟和随喜身上的擔子終于被分了一半出去,輕松多了。
徐清麥也輕松很多。
但最讓她高興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她終于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