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塵将她摟在懷裡,輕聲安撫:“放心,沒有人議論我們,他們看阿岫,隻是因為阿岫生得好看。即便是有少數議論的,大概也是因為我們臉生,不信你聽聽,沒有人有惡意。”
“師父,我很害怕,他們能看見我的本體。”
“莫怕,沒誰能看到。”
“師父見過我的本體嗎?”
觀塵攬着她往前走,雲淡風輕道:“師父知曉阿岫是什麼樣的,從一開始就知曉。”
她蹙了蹙眉,心裡踏實許多。
觀塵繼續和她說話:“我們得先找個活兒幹,賺些錢,否則該吃不上飯了。”
她的思緒跟着師父走:“去做什麼?”
“前面。”觀塵指了指不遠處。
阿岫順着看去,瞧見一群打着赤膊,正在抗貨的漢子們。正值秋日,天氣冷得幾乎能穿上厚衣裳了,他們卻熱得一身汗。
“不行!師父怎麼能做這個!”阿岫皺着臉,低聲駁斥。
觀塵拍拍她的手,淡然道:“隻做一日,賺些本錢後,明日就做别的。”
“不行!”她掙脫手,“師父是神,那樣多人敬仰師父,信奉師父,師父怎麼能做這種粗活?我不用吃飯,也不必休息,我現在有能力了,師父若實在需要這些,我可以去偷去搶。師父不必自責,這是我自己犯的事,和師父無關。”
“你是師父的弟子,又是師父的妻子,我們是一體的,你做的事怎會與師父無關呢?更何況,我已經不是什麼神君了,我現在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隻能自力更生。難道我做這些,阿岫就不喜歡我了嗎?”
“不是、不是。”她連連否認,一時情急,解釋不出來,隻能抱住師父,過了好一會兒又傷心道,“是我害了師父,師父原本可以好好做神君……”
觀塵摸了摸她的腦袋:“并非是阿岫的錯,是我自己想和阿岫在一起,我愛阿岫,無論要承受什麼樣的結果,我都不後悔。”
她低聲哽咽:“我和師父一起去。”
“是我要求阿岫不能使用法力的,阿岫沒了法力,和尋常的小姑娘沒什麼區别,這樣的活還是我來幹吧。喏,去那兒坐一會兒。”
她被師父牽着,坐在了卸貨旁的茶棚裡,看着師父朝人群走去,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拒絕,一次又一次地向人詢問。
終于,一個看起來還算面善的商人收了師父做工人。師父挽起袖子,熟練地扛起兩個大箱子,挪動到船邊,将箱子放下,又扛起船上的箱子,走回貨物集中地,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看着看着,阿岫坐不住了,站在棚子外,皺着眉眺望。
茶棚子裡的大姐注意她許久了,走過來,順着她的目光往前看,低聲道:“那是你相公吧?”
“嗯。”她一直盯着師父的身影,沒有回頭。
“我瞧你們的打扮,看着也不是需要出賣力氣才能掙錢的呀,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阿岫臉一黑,眼中的戾氣不斷翻滾。她讨厭這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轉頭就要跟人動手,可回眸,看見的卻是女人遞來的茶水。
“這雖是到了秋天,秋老虎還沒走呢,這茶你拿着,一會兒給你相公解解渴,免得熱壞了。”
阿岫一點兒沒客氣,雙手接過碗,眼中的黑氣消散,不冷不淡道:“我沒錢。”
“一碗茶水而已,不值什麼錢,不收你的。”女人撐着腰,笑着坐下,又道,“這年頭,大夥兒日子都不好過,我男人先前也是幹苦力的,這不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在這裡支了茶棚,日子才好過些。”
阿岫沒聽進去,隻盯着她的肚子看,歪着腦袋問:“你懷孕了?”
女人笑着看看肚子,答:“是,才幾個月。”
阿岫上前一步,好奇問:“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