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你剛修煉,自會有許多不理解的地方,師父自然會在你身旁,免得你走了歪路。”
阿岫揚起笑顔:“那師父說,我們現在該練什麼?”
“練體。”
“啊?”
“體格健碩了,靈魂才能強大。”
頂着大太陽,阿岫紮着馬步,看着天空的雲,頭腦有些發昏。她的胳膊累了,腿也累了,渾身酸脹得受不了了。
“師父啊,師父。”她忍不住哀嚎,“師父,我要站不動了。”
“再忍一忍,很快到一炷香了。”觀塵坐在一旁,翻過書頁,嘩啦啦的聲音,聽着悠閑極了。
阿岫瞪他一眼:“師父說得輕巧,自己怎麼不來試試?”
他笑了笑,收起書冊:“好,從下一組開始,師父和阿岫一起。”
阿岫抿了抿唇,身體仍舊疲累,心裡說不出的歡喜。她有時會感覺,師父對她是不一樣的,她是師父的徒弟,他們才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師父一向是一言九鼎的人,說要陪她練,便不會食言,更不會偷懶,她練多久,師父就練多久。阿岫每回看到他滿頭的銀發,便會忍不住想笑:師父一把年紀也是不容易。
“師父,你的頭發為何是白色的?”阿岫邊練邊問,“我看有幾個長老年齡也不小了,可沒哪個像師父一般滿頭白發。”
“在秘境裡受了重傷,後來就變不回來了。”
“師父這樣厲害也會受傷嗎?”
“師父也是從不厲害到厲害的,在不厲害的時候,受傷也不算稀奇。”
“是誰傷了師父?我以後厲害了,去給師父報仇。”
“難得你這樣有孝心,不過,那魇獸已死了。”
阿岫不知如何作答,過了一會兒,悄悄看他一眼,忍不住又跟他找話說:“師父臉上為何沒有汗?”
他解釋:“等你修煉入門後,也不會這樣輕易出汗。”
“師父,我還要練多久才能修煉?”
“随時可以,隻要你能參悟那本心法。”
師父說的參悟并不是完完全全接納那套心法,而是看懂,她如今的确還沒有看懂。上面的字她都認識,可連在一塊兒,她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隻能每日體修完後對着月光拿着書冊研究。
隻可惜,師父說,心法這種東西不比武功,旁人的指點沒用,要自己領悟。
可她很想,離師父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領悟來,領悟去,一次又一次試着将天地之間的靈氣引入體内,可好不容易成功了,她卻渾身難受得厲害。
一股強勁滾燙的靈力在她體内亂蹿,擠壓着她的骨骼,似乎要将她壓扁碾碎。
她扶着那銀杏樹,幾乎疼得直不起身來。
自小到大,無論是受傷了,還是哪兒痛了,她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人便會是師父,師父會關心她,會幫她。
“師父,師父……”她又喊,幾乎是哀嚎。
可師父像是預料到了一般,從容走過來,隻是在她頭頂摸了摸:“阿岫莫怕,繼續将天地間的靈氣引進體内,會好起來的。”
她看着師父溫柔的眼神,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繼續修行那本心法。
她的身體似乎是一個有固定大小的容器,無法承受那樣多靈氣,靈氣擠壓着她骨骼的位置,這還不夠,似乎要将她的整個身體撐開。
她眼前已開始恍惚,莫說是眼前的寝殿,就連師父的臉也看不清了,可她還在喊:“師父,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
師父的聲音似乎從缥缈的遠方傳來,還在告訴她:“莫怕,很快便好了。”
“師父、師父……”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雙眼一閉,往後倒去。
她倒在了師父的懷裡。
越長大,師父就離她越遠。從前師父總愛摸她的頭,可她總不願,現在她願意了,師父卻不摸了;從前她生病,師父會摟着她,會抱着她,可現在,師父隻會遠遠地站在一邊看着;從前師父怕她走累,會抱她走路,會牽着她的手,可如今,他們即使并排,中間也會隔着距離。
這就是長大嗎?她從前很希望長大,那樣步子就能邁得大一些,就不用仰頭看着别人,可如今,她忽然不想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