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岫又問，“師父這段時日總是閉關，是為了躲我嗎？”

觀塵沉默一瞬，道：“師父也是需要修煉的，否則這樣一把歲數早老得走不動了。不過，是許久未見阿岫了，今夜月光正好，師父和阿岫在外面走走吧。”

“好。”阿岫偷偷瞧他一眼，又飛快垂眼。

他不徐不疾地往前走着：“最近心法練得如何了？”

“比從前好些了，不那樣吐黑血了。”

“那便好，如今你已入門，再多練幾回，慢慢便與旁人無異了。”

“嗯。”阿岫那樣想念他，可真見到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似乎卻總有話要說，可說出來的，全是些阿岫不愛聽的。

“在修煉上，可有遇到什麼問題？師父不能總陪在你身旁，若是有何疑問，也可以請教師兄師姐們。你從小和他們一同長大的，他們也樂意指點。”

“可我隻想問師父。”

“師父總不能陪你一輩子，況且你的師兄師姐們也不差。”

阿岫不說話了。

“對了，過幾日，你大師兄應當要出門傳習道法，屆時你跟着一起去。你長這樣大，還沒有出過靈霧山，也是時候出去看看了，外面的世界可比靈霧山有意思多了。”

“我不想去，我隻想在師父身旁。”

“傻孩子，你的師兄師姐每回最愛出去玩兒了，這可是不多得的機會，你若不去，以後可要後悔了。”

“我不是孩子了！”阿岫突然大吼一聲。

觀塵歎了口氣，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無奈笑道：“你不是孩子是什麼？師父看着你長大的，不論你多大了，在師父心裡，你永遠是個孩子。去吧，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完回來也好跟師父講講外面是何模樣，師父也許久未出過門了。”

阿岫垂着腦袋，還是在師父的輕聲細語中妥協了：“好。”

臨行的那日，師父親自來送她。

“你沒到外面去過，此次出門，一定要聽你大師兄的話，不要亂跑不要亂竄。”觀塵叮囑完，又交給她一個袋子，“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盡管去嘗試，不花完不許回來。”

幾個圍觀的弟子快羨慕壞了，嘀嘀咕咕湊在一起八卦。

“天啊，怎麼會有神君這樣好的師父？我要是神君的弟子就好了。”

“師弟，慎言，長老聽見恐怕要傷心了。”

“大師兄，我們閑聊的時候你就别湊過來了吧。”

“抱歉，并未想要偷聽，隻是你們聲音太大了些。”

……

他們歡聲笑語，可阿岫笑不出來，她不想要那包銀子，也根本不想出門，她隻想留在師父身旁。

“多謝師父。”她低聲道别完，和人一起上了飛船。她能感覺到師父的目光，可她沒有回頭，她想看到的是不舍的目光，而不是那樣歡快的、似乎是放鳥飛回山林的目光。

觀塵也能感覺到她的低落，可就是能感覺到，所以才要她出門。或許這次出門，和其餘弟子結下情誼，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另一種的感情後，她就不會對自己這樣依賴了。

他緩步往山門裡走，剛到大殿上，掌門便迎了過來。

“這樣放她出去，能行嗎？”

“不是有成安在嗎？況且，這些年來她也隻是性子内斂一些，并未鬧過什麼事，如今也修了淨魂心法了，想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的。”

掌門歎息一聲：“我倒是不擔心成安，隻是擔心成安管不住她。”

“我這邊也會常關注着，若有異動，便會去将她帶回來。”觀塵說完，又道，“還有一事，本不該與他人言說，隻是此事涉及到我，若是隻有我去處置，沒有第三人在場，終歸是不好，還請師叔做個見證。”

“好，是何事？我随你去就是。”

“師叔稍等。”

不一會兒，一隻狐狸出現在大殿之中。

大殿房門緊閉，隻有觀塵，掌門和狐狸三人。

觀塵離那隻狐狸很遠，目光直視着她，眼中沒有半分漣漪：“你身上的傷口更嚴重了。”

“神君尋我來，是要為我治傷嗎？”

“我會給你治傷，但是這是最後一次。”觀塵緩緩道，“不論你有任何目的，請你以後不要再如此了。”

“我……”狐狸一怔，很快又神色自然起來，“我隻是想見見神君而已，并沒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