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眸，眼中帶着一點兒笑意，沒有任何拒絕和不願的痕迹。

阿岫稍稍放心一些，又靠回他的胸膛上，小聲道：“阿岫知道錯了，阿岫不該殺人，不該跟人厮混，以後不會如此了，阿岫以後會聽師父的話，師父說什麼阿岫就做什麼。”

“嗯。”他悄聲歎息，“知曉錯了就好，知曉錯了以後便要改，要時常靜心，不要沖動。”

“隻要師父一直陪在阿岫身旁，一直愛阿岫，阿岫就能做到。”

觀塵無奈搖了搖頭：“做這些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了師父，你若總這樣沖動總要以天下為敵，天下也會以你為敵。”

“我不在乎。”阿岫撇着嘴看他，“我隻在乎師父喜不喜歡我。”

他沉默一會兒，又道：“你殺了人，雖然為師将人救回來了，但不表明你的罪過洗去了，以後你就待在這裡好好修煉，不許随意出去。”

“隻要師父日日在此陪我，讓我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

“自不能日日都在，快到滌淨日了，屆時師父得去山門前。”

阿岫不滿推開他：“你又要扔下我，和那些弟子在一塊兒嗎？明明我才是你的徒弟，你為何總對别人那樣好？”

“師父不是說了嗎？不會有别的徒弟，師父也願意與你在一起，師父和你現下也已是這種關系了，你還要師父做什麼？”他有些頭疼。

“我要師父隻喜歡我，眼裡隻有我，不許再有别人。”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可那些弟子也是靈霧山的人，師父作為他們的長輩，不說要悉心教導，也要和氣相待，難不成為師以後都不要出門了，都和你待在這裡？”

阿岫磨了磨牙，低聲道：“這樣最好。”

“這就是你對師父的喜歡嗎？非要師父變得不像師父，更何況，難道你喜歡的真是這樣的師父嗎？”

“我……”她眨了眨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她不喜歡那樣的師父，她就是喜歡師父的淡然與随和，可她又忍不住想要師父跟自己一樣自私和偏執，但若師父真的變成和自己一樣，她或許又不喜歡了。

觀塵朝她伸手：“還抱嗎？”

她抿了抿唇，又靠回他懷裡。

觀塵輕輕摟着她，溫聲道：“再說你傷的那隻狐狸，她并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罪不當死，何況幾年前師父便拒絕過她，師父也沒有要與她有什麼的想法。”

她驚得坐起來：“什麼？師父已經拒絕過她了？那她還恬不知恥……”

觀塵将她按回去：“她對我有何樣的感情是她的事，無論如何都罪不當死，她也有父親有親人，她也是家中的心肝寶貝，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哦。”她不在意道。

“你知曉師父看到她滿身是血時，在想什麼嗎？”

“什麼？”她嘟着嘴，有些不滿意了。

觀塵手在她後頸撫摸，輕聲道：“師父在想，阿岫也是這樣的小姑娘，若是有一日，阿岫隻是因為喜歡上一個男子，便被那男子的家人一劍殺了，師父該有多痛心。

師父看着阿岫長大，無論在旁人阿岫是何模樣，可在師父這裡，阿岫一直是師父的心肝寶貝，師父平日裡連重話都不會跟阿岫說，可若阿岫就這樣死在了别人的劍下，師父恐怕會心痛死。

而那狐狸，她也有父親，也有疼愛她的人，若是疼愛她的人看到她被人傷得這樣厲害，不知會有多難過。他們恐怕恨不得要上門來要你一命賠一命，可師父要怎麼辦？将你的命賠出去嗎？師父如何能割舍？”

她垂着腦袋，抵在他的肩上，小聲道：“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如此了。”

“還有在禦虛秘境中，不論師父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可師父總歸是愛你的關心你的，你知曉師父看見你那樣自輕自賤，師父是何感受嗎？”觀塵扶起她的肩，“你看着師父。”

她心虛不敢和師父對視，可那樣痛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燒得她不得不擡眼。

“師父心裡很難過，難過後又是懊惱自責，師父總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沒有教導好你，才令你這般。你從小在師父身旁長大，已是師父生命裡最重要的一部分，你那般，對師父來說，如同挖心剔骨般，你明白嗎？”

“是師父遲遲不來見我，我以為師父不要我了。”她嘴一癟，眼淚嘩啦啦往下掉，“我什麼也沒有，修煉修不好，天賦沒天賦，也沒哪個喜歡我，我隻有師父了，師父都不要我了，我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觀塵眉頭止不住擰起，掌心輕輕撫掉她的眼淚：“師父怎麼會不要你呢？何況，不論是任何人的抛棄和背叛，你都不能因為别人而傷害自己啊。”

“我從小在師父身旁長大，師父也是我的生命了，沒有師父我就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