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害怕又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看,隻見那水泡很快變大,變大,然後,砰的一聲響!
大家又叽裡哇啦哭天喊地的往後跑,跑了幾步,發現謝蘊卻仍站在原地,毫無動靜。
于是,又有人壯起膽子上前瞄了眼。
原來方才那聲響不是妖怪來了,而是那水泡破裂了,而此刻,隻見破裂的水泡中,竟綻開了一支清麗的杏花。隆冬時節,卻有花朵盛開,而且從水中盛開,不必想,這是那妖怪的手筆了。
隻是大家顫巍巍的等了半晌,卻見這花朵平平無奇,沒有任何要加害他們的迹象。
“娘子,你看這花美不美?”到最後,甚至有個漢子直接摘了一朵下來,給他的妻子戴在頭發上。
他妻子也是個心大的,樂呵呵道:“美。”
大家又是等了老半天,最後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于是“嘁”的一聲,大家各自散去了,謝蘊臉色青一下白一下,難看極了。有個小娃娃見他這模樣,安慰道:“大哥哥,你莫傷心,我娘說了,本事不行是小事,心術不正,才是壞了大事。”
謝蘊正發怒呢,要不是這群人拖後腿,自己早就生擒那妖怪了,何至于被看笑話!此刻小娃娃這話,落在他耳中,無異于煽風點火。
“你走近些。”謝蘊面無表情的招招手。
片刻後,小娃娃鼓着紅腫的腮幫子嚎啕大哭,謝蘊沒事人一般的甩甩手,在聞訊趕來那小娃娃母親的破口大罵聲中,悠然遠離了現場。
一開始,段匆還主要關注着那銅錢有無異常,但見人群中突然一陣驚呼,她這才發現,河面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再一看,李刻青人不見了!
她當下想也不想就跳入水中,一沉入水,視線徒然變黑,河水也寒冷刺骨。她一邊牙齒打戰,一邊捏出一圈發光靈蝶,細細尋找李刻青的身影。小草精:“咕……好像沒有……咕咕咕咕咕……”
“水下不要說話……咕……”段匆也灌進一大口水。
小草精這才懂了,憋着氣一言不發了。
找了許久,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發現。段匆有些憂愁。
自下山以來,她雖也遇到過困境,例如救走蜃妖那時、例如遇到狼妖那時、例如見到燃魄燈那時,但那些時刻,無一不有李刻青跟在身後、或是陪在身邊,他一副閑散和胸有成竹的模樣,搞的段匆完全不用花費心思去擔憂什麼,隻需輕輕松松按照他說的做便好。
而此時,他落水了,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努力定下心神,望了眼深處黑黢黢的水面,她指使發光靈蝶再往下方飛,然後自己也往深處潛去。
下的越深,便越是感覺耳中嗡鳴,肺如炸了一般疼痛。
正頭暈眼花呢,忽見水面深處發出一股明亮柔和的光芒,然後便是一個蹁跹的身影,努力的從下面浮上來。段匆連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沒事吧……咕咕咕……”段匆一時忘了不能說話,嗆入一大口水。
小草精:“不能說話啊咕咕咕咕咕咕嗝!”
李刻青有些歉意的微笑,示意自己沒事,又指了指水面上方。
人群正慌的不可開交,他施法将一支杏花送上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後三人順着水流漂到下遊,終于渾身濕透的爬上了岸。
段匆吐出幾口河水,仰面倒在地上:“好險啊。”
小草精的草屑都濕透了:“好飽啊!”
“對了,方才你可有看到我對你使眼色?”段匆想起來,問道。
李刻青:“看到了。”
“那你可知道那謝蘊将我們當做了妖?”
李刻青老實道:“知道。”
段匆極為不解:“那你還照他說的做啊!多危險!”現在看來,那把弓箭上應該施加了法力,妖怪使用,便會遭到反噬。
李刻青感歎道:“他既覺得我們是妖,那便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不照他說的這樣做,他必然又有許多那樣來對付我們的法子,保不準,這幾天都會被他一直糾纏着無法脫身。元宵佳節,恐怕也就生生浪費了。”
“這倒也是。”段匆一想,笑道。
所幸他們也沒受什麼傷,隻泡了一回水,也無傷大雅,正好還能趁機去成衣鋪買幾套幹淨又漂亮的衣服。之前在人間一路走來,看到這裡的姑娘們身着飄逸的煙裙輕紗,她倒也着實在心裡羨慕了一回。
“那我們先離開此地吧,免得謝蘊追到這裡來。”段匆站起來,小草精跟着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子,跳到她肩上。
卻見李刻青躺在地上,青衣鋪展,一動也不動。
“李兄,李兄?”段匆叫了兩聲,他毫無反應。
小草精叫道:“嗚嗚,他死了!”
不、不能吧,段匆忙将他擺正,探他鼻息,倒還是有的。
隻是,他此刻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似紙片,着實,有幾分病入膏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