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妖就留了下來,沒想到,一留,就是這麼多年。
“爺爺,你等着我。”兔妖擦幹眼淚,下定了決心。
“皇城乃天子所居,是這天底下最容不下妖怪的地方,你一旦下山被認出來,那就再也回不來了,娃!!!你不要……”
老爺子咳個不停,後面的話斷斷續續,兔妖沒有聽清。
她隻知道,爺爺生病了,生了凡人的病,需要凡人的大夫,需要凡人的藥。
膽小的兔妖,第一次膽大的下了山。
“這可真是有點倒黴啊。”段匆惋惜道。
皇城乃天子腳下,皇上自然會找來最多、最厲害的捉妖師。這兔妖下山,倒是順利的買到了藥,隻是正要歡天喜地的帶着藥回山上時,她被一個捉妖師盯上了。
她拼命逃跑,卻不慎被一支箭射傷了腿,跌跌撞撞,跑不快了。
後來的回憶,就是一片漆黑了。
隻知道再醒來時,就在這裡。
“你别慌,我們不是想搶你的草藥,我們也不知為何被人關到了這裡,你想出去給你爺爺送藥,我們也想出去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吧,你跟着我們,大家聯手……”
一番話未落,忽然,有一聲快活的大笑傳來。
“白兄,看來我要領先了!”
與此同時,一個危險的東西、伴随着一聲嘯鳴,快速的朝他們飛來。段匆朝還在地面上爬行的兔妖撲去,失聲道:“小心!”
可是遲了。
長箭呼嘯着釘進了兔妖的心口。
那包草藥也被紮穿,骨碌碌的從兔妖懷裡滾出來,散了一地。
兔妖慌忙的把草藥聚攏在一起,哭着小聲道:“我怎麼這麼……沒用……”她的聲音弱下去,緩緩倒在一邊,不動了。
四周的白布紛紛揚揚,飄起飄落。
段匆現在知道為什麼方才會覺得此情此景這樣陰森詭異了——這一幕,像極了靈堂。
“哦?”射箭的這人走了過來,納悶道:“你們是?”
“你又是?”謝蘊咬牙道。
射箭這人一邊幹脆利落的将旁邊噴灑上兔妖鮮血的一塊白布扯下來,一邊奇道:“你竟然不認識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馮兄,你也有這樣一天啊。”
随着話音落下,一個斯文儒雅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他道:“這位可是馮兆安,馮兄,皇城有名的捉妖師。”
“馮兆安?”謝蘊愣了愣,想起來了。他問這斯文男人道:“那麼你是白泠?”
白泠笑道:“正是。”
馮兆安,白泠,皇城捉妖師中一對有名的死對頭。
“你們現在在幹什麼?”謝蘊道。
他轉頭,見一旁的段匆面色十分不好,緊緊的握着手中那把黑劍,仿佛下一刻就能舉起劍殺人。
謝蘊暗中抓住段匆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
馮兆安将那塊沾了兔妖鮮血的白布高高舉起來,志得意滿道:“還能幹什麼?自然是捉妖了!”
随着他這一聲,忽然,四面八方的響起了掌聲。
與此同時,火把紛紛亮起。
謝蘊低頭,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他們此刻正身處一個高高的看台上,方才四面八方都是黑暗,又被人施了一道結界隔開。現在,他終于看清,這四面八方都坐着人,方才他們聽到的吵鬧的聲音原來都是這些人在說笑。
馮兆安腳下有一堆染血的白布,白泠腳下也同樣有一堆。有一個人上台來,各自清點了一番,最後清清嗓子,大聲宣布道:“馮天師,今日戰果一百零三隻!”
“好!”“好!”
這人又宣布道:“白天師,今日戰果一百零二隻!”
馮兆安頓時大笑起來:“白兄,承讓承讓!”
下方掌聲、喝彩如潮水般一陣一陣,段匆望着那被挂起來的、染血的白布,一時間竟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恍惚之感。
他們在殺妖。比賽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