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女子憐惜地摸摸他的額頭,輕聲道:“你若是累了,便放我下來吧。不過是崴了一下腳,我還是能走的。”
她容貌清麗,臉頰略有些瘦削,雙眼卻極為有神。一身荊钗也掩不住身上的某種光華,仿佛身上埋藏着無數引人的秘密,讓人想要靠近了解。
背着她的那男子,身着一件黑衣,俊朗的過頭,神色天真仿若不問世事。他笑眯眯道:“我不累!背着你,我願意!”
女子微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幾縷發從她的臉頰垂落,兩人就這樣在街道上走過。
一家胭脂鋪中,夥計看着這男子和女子的身影,惡狠狠啐了一口:“甯折這賤人,真不要臉!”
店鋪中的時青聽到這話,頗有些奇怪地擡起頭,向外望了一眼。隻見男子背着女子,兩人神色中都帶着笑,是一對很養眼的恩愛夫妻,實在沒有什麼可責怪之處,便有些奇怪地問這夥計:“小哥何出此言呢?”
夥計打量了他一下,見眼前這人一身溫潤的氣質,笑容也溫柔真誠,不像是愛嚼舌根子之人,便湊近他悄悄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亂說。要是被那妖怪知道了,我可就完了。”
時青點頭。
夥計便給他講了起來。
“那女子名為甯折,是我們這皇城裡的人,父親在朝中做官,也算是個大家閨秀。她為人善良活潑,和當朝年輕的宰相柳不留兩心相悅,兩人金童玉女,也算是皇城之中的一樁美談。”
時青點點頭,卻更是奇怪:“既是一樁美談,又為何遭來責罵呢?”
夥計伸出兩個指頭,搖了搖:“小公子不知,我方才說的是‘以前’啊。”
“現在,一切都變了,變了。剛剛走過去的,背着她的那男子,根本就不是柳不留。那男子是個妖,名叫初墨。”
時青驚了驚:“這……”
夥計長歎:“對喽。初墨這妖愛上了甯折,并因此殺了柳不留。可是這甯折呢,不僅不憤怒,不傷心,反而轉頭就和這妖搞到了一起,成日裡夫君甯甯的喚……惡心死人了!皇城之中,人人都為死去的柳相抱不平啊!”
“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和殺死她所愛之人的妖在一起,簡直……”夥計又啐了一口,氣的自己先說不下去了。
時青斂了斂心神,向着那兩道遠去身影看去。
已經太遠了,他看不清了。
初墨咬了咬牙,惡狠狠地向身後那家胭脂鋪瞪一眼。他是妖,聽力本就好于凡人,那夥計和那書生模樣的人,兩人的對話他一字不落的都聽進了耳中。
“夫君。”他背上的甯折說話了,聲音很輕,帶着點哄勸,“莫要和他們計較。”
“他們罵我沒關系,可是他們罵你!”初墨這狼妖氣的兩隻耳朵從頭頂冒出來,“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便在一起,這有什麼好罵的!那兩個蠢貨,知道些什麼!”
甯折輕輕摸摸他的狼耳朵,點了點頭:“嗯。”
日子一天天地過着,日出日落,雲卷雲舒。
那夜銀月半彎,是個七夕。甯折做了一桌子家常小菜,擺了兩瓶酒,和初墨在月色下對酌。她笑了笑,望着天上明月,輕聲道:“夫君,你我已經相伴了三年有餘了。”
初墨晃腳,狼耳朵歡樂地冒出來:“是啊。和甯甯在一起,我每天都很高興!”
甯折定眼望着他:“你可愛我?”
初墨得意道:“那自然!”
甯折又笑了笑,拿起酒杯放到唇邊,向他遙遙一舉。初墨會意,也舉起酒杯喝了下去,咂了咂嘴道:“是甯甯親手釀的酒麼?好喝。”
甯折點點頭,仍舊是笑,初墨望着她,也笑。可慢慢地他發現不對勁了,甯折的笑,怎麼越來越悲傷?
他心中一慌,站起身來:“甯甯,你哪裡難受嗎?你……”
他忽然停住了,身形晃了兩晃,跪倒在地。不對勁,五髒六腑都在作痛,尤其是心,心更痛,仿佛有人在用刀子一下一下地紮着。他的額頭浮出冷汗:“甯甯,你小心,這附近可能有人想害……”
“這附近還有其他人麼?”甯折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