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匆咽了口口水:“我、我真的可以嗎?”
李刻青道:“自然可以!”
“真的?”
“絕對當真。”
“好,那真是多謝你了!”段匆握着自己的黑劍,高興道。
聽說在千百年前,那時妖物橫行,尤其鳥族,它們傷了人後,就高高飛回天際,讓捉妖師奈何它們不得。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漸漸的,捉妖師們開始借用自己的佩劍,将法力灌注其上,然後操縱佩劍騰雲而起、淩空飛行。由此,将鳥族妖物斬殺的七零八落。
那段時日,也就成了禦劍術最為火熱之時,大大小小的捉妖師,無不精通此術。
但事物往往榮辱相伴。到了後來,鳥族妖物因禦劍之術幾乎消失殆盡,禦劍之術也因鳥族的沒落,而失去了它最重要的作用,于是後代捉妖師,此項法力便漸漸退化了。
天門宗的弟子呢,能學得會禦劍之術,那就學。學不會麼,也全然沒有關系。
當然,天資平庸的段匆就屬于學不會的那一批。
如今李刻青願意教她,可真是再好不過。以後她要幹什麼事,就都會方便許多了。
“你不需要找一把劍嗎?”段匆看他身上沒有劍,問道。
李刻青搖搖頭,手心一伸,那把青色折扇舒展開來,他道:“我用這個就行。”
那也好,段匆興緻勃勃道:“我們走吧。”
“等等。”李刻青忽然低頭端詳了一下她的衣服。段匆這才蓦然想起,剛剛衣服被扯破了。她有些發愁道:“這個……”
有點難辦啊。上了天飛一飛,恐怕有走光之險……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這裡有套衣服,你可以換一換。”李刻青道。段匆自然是沒什麼要求了,更何況他的衣服也沒什麼好嫌棄的,于是李刻青匆匆離開,回來時,懷中抱着一件紅色的衣衫。
不知怎的,段匆覺得他神色微微有些異樣,好像在盡力壓抑着一種此前從未有過的緊張。
“我在屋外等你。”他匆匆道,立馬轉身離開。
段匆有些疑惑的将這件衣服展開,頓時愣了。
這是一件女裝。
蓬萊島上除了他,除了百草道人,這段時間還住着别的女子嗎?
她懷着更加疑惑的心情将這件衣服換上身,頓時又愣了一下。
這是件十分簡單利落的衣裙,鮮血一樣熱烈而燦爛的紅色,除此外無一絲一毫的裝飾與點綴。腰身收緊,袖口收緊,衣領略高,段匆穿着它,隻覺得自己是某個懲奸除惡、周遊天下的俠客。
但更讓段匆疑惑的是,這件衣服和她的身量完全貼合,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
她來到門外,道:“好了。”
李刻青看她一眼,仿佛是深吸了一口氣,道:“好。”
話音落罷,他手中折扇飛出,靈光閃過,那折扇頓時變大、變大。李刻青道:“上來吧。”段匆跳上去。
折扇淩空而起,下方的景色很快變小,視野變得更加廣闊,能看到的不隻一個蓬萊島,還有遠處成片的燈火。折扇繼續升高,下方的燈火越來越遠,到最後,漫延成一片星星點點。風從臉頰吹過,明月近在眼前,又大又皎潔。
“現在拿出你的劍。”李刻青說。
段匆早就準備好了,将劍平展在手心中,靜心凝神,将法力緩緩的通過手心、灌注入劍中。
“别動。”
李刻青竟是貼在她耳邊說話,溫熱的吐息噴灑而來。段匆一僵。
他在她身後,以一種擁抱着她的姿勢,向前抓住了她的手。冰涼手指覆上來的刹那,段匆不可察覺的輕微抖了抖。他抓着她的手,輕輕的向後、向後……終于,她的手完全脫離開了那劍,可劍卻并未掉落,仍穩穩的懸浮在空中。
段匆一喜,忙不自在的掙開他的手和懷抱,頓時感覺呼吸都通暢不少。
“變大!”
黑劍頓時變大了數十倍,漂浮在他的折扇旁邊。段匆樂不可支,心道這禦劍之術也沒想象中那麼難,她當即離開折扇、跳上她的劍。
“唉……唉???!”
怎麼、怎麼不穩了?!别晃啊!
段匆盡力維持平衡,可一切卻不受她控制,她跌跌撞撞的搖晃了幾個來回,終于還是腳下一滑——直直從劍上摔了下去!
狂風瞬間從背後卷來,段匆看着一身紅衣的衣角被吹亂、向四周揚起,心裡倒并不覺得慌張。
果然,下一刻,一個懷抱接住了她。
皎皎明月,獵獵長空,靜靜對視半晌,李刻青低頭,慢慢的靠近段匆。
他的眼尾似乎有些紅,眼中有些失神,在唇齒将要相貼的一瞬間,段匆聽到他喃喃道:“天師……”
她猛一把推開他,用全力召回自己的劍,跳上去淩空而去。
還好,這次終于平穩了。
段匆咬牙,加大法力,讓這劍飛行的更快,離身後的李刻青更遠。
天師?她何時成為過天師?即使狼妖那時百姓們的确這樣喚過她,可大家都知道那并不是真的。從始至終,她根本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天師,她隻是一個平凡甚至平庸的天門宗小弟子!
天師不是她,這身衣服的主人不是她……其實從始至終,他想要對她好的那個人不是她!
前世,她竟然忘了,前世!他隻會因她的前世失态!
段匆朝後望了一眼,發現李刻青沒有追上她的打算,但一直不近不遠的跟着她。段匆此時簡直覺得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讨厭。如果前世的恩澤,在後世繼續回報,那倒也罷了。可是前世的喜歡,也能這麼輕易的就轉移到後世身上嗎?
那這種喜歡該是多麼的随意和輕浮,比周浮生的那種還要輕浮!
段匆一肚子氣不打一處來,隻想盡快擺脫他,手中靈光一閃,驅使着劍向下俯沖,落入了茫茫人間的不知哪一個地方去。
夜空中,李刻青站在折扇上,靜靜望着下方。
他的袖子中,一個青色小團子“嗖”一下鑽出來,蹦跶到他的肩膀上。原來是小草精。它氣鼓鼓道:“你又搞砸了!”
“我還生怕打擾你們,這麼久都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