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匆也懵了。
這青蛇本就是雄性,即使化成人身,那也得是個男子!而且他之前不就是化身成了男子嗎!他知道自己是個男人啊!這怎麼最後……卻化作了女子的模樣?!
謝蘊此前女扮男裝,那是因為時局所迫。可是這青蛇男扮女裝,根本就沒有什麼苦衷!這就是純粹的死變态!
正憤憤呢,她忽然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從空中的塵緣鏡中傳來。
再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竟身處細雨連綿的斷橋頭邊!
“青蛇,你搞什麼鬼?你是怎麼做到的?”塵緣鏡可以窺過往,但是從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直接進入塵緣鏡!這、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隻憑我當然做不到。”青蛇出現在她身邊,這次倒是以男子的形态了。
段匆道:“那是怎麼……”
青蛇冷哼一聲:“你這塵緣鏡是世間不可多得的法寶,但你可知,除了塵緣鏡,世間還有另一面鏡子。”
段匆喃喃:“莫非……水月鏡?”
人間本混沌。直到有一日,渾渾噩噩飄蕩在空中的山野精怪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努力修煉元神,以求強大與永葆青春。這就是最早的妖。
而在妖群出現後不久,人族也随之出現。
人與妖,本來和諧的相處在這片蠻荒大地,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漸漸的,人與妖生出隔閡、互相仇恨、彼此殘殺。
人間第一個天師,自此出現。
那人名為鐘樂,聽說驚才絕豔,戰無不勝。她不僅以一己之力斬殺了當時的妖帝,将妖族趕出了它們居住的白帝城,而且還獨創了許多功法與法寶,使之代代流傳。
這塵緣鏡和水月鏡,就是由她所造。
兩鏡長的十分相似,且都和那鐘樂天師的風格一樣,簡單幹淨。拿在手中,都隻是一面平常的小巧鏡子,沒什麼特别。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塵緣鏡和水月鏡背面所镂刻的花紋,是相反的。
塵緣鏡,窺過往。水月鏡,見未來。
當兩鏡分開時,隻能平面的從鏡外朝鏡中觀看。
而當兩鏡相對相映時,兩鏡的光輝相互折射,局外人便可以進入鏡中。
“小青,下雨了。”船上,一白衣女子擡頭看了看青濛濛的天空,有些憂愁的道。
雨并不大,但若是長久的落在人身上,恐怕也會打濕頭發與衣衫。斷橋上的行人都用袖子遮住頭,或步履匆匆的行走着、或小跑着。段匆和青蛇站在橋中央,可所有人都像是沒有看見他二人一樣。
鏡中世界雖如同真的一樣,可這畢竟已經是好幾年之前的事了。他們隻能看着,并沒有辦法更改這一切的結局。
西湖中,化作女形的青蛇笑道:“姐姐,雨并不大,但走無妨。”
白蛇道:“雖是不大,但總會沾濕衣裙,我們還是先在這裡避一避吧。”
青蛇道:“雨不避我,反要我避它?”說話間已走出船艙,上了岸,站在橋邊朝白蛇招手:“姐姐,來吧。”
白蛇搖着頭無奈又寵溺的笑一笑:“來了。”
可她到底不像青蛇那樣自在,還是同大多數行人一樣,以手遮面,步履倉促。
忽然之間,綿綿的細雨好像停止了。白蛇放下手,有些訝異的擡頭。
卻原來并不是雨停了,而是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在她姐妹二人頭頂緩緩撐開。撐傘的人書生模樣,眉眼溫潤,帶着和緩笑意:“姑娘,可是忘了帶傘?”
段匆和青蛇在一旁看着這一幕。
青蛇冷笑一聲。
段匆心道:“那白蛇道這青蛇愛慕許仙,可是瞧這場景,他反而是十分的厭憎許仙。更何況,他自己本是個男人,又怎會喜歡另一個男人呢?”
可青蛇若不喜歡許仙,又何至于……
段匆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她道:“寶現溪你與白蛇鬥法,到底是輸了還是赢了?”
青蛇沉默一陣,道:“赢了。”
但結果卻是輸了。他修為其實并不在白蛇之下,卻故意在寶現溪鬥法時輸給白蛇,心甘情願的離開青峰山,将自己化為女形,以姐妹身份常伴白蛇身側。
鏡中的白蛇與青蛇撐着傘,而許仙将傘送給她們後,自己朝着反方向匆匆離開了斷橋。
白蛇不時回頭、再次回頭。青蛇看着她的模樣,默不作聲。
段匆道:“難怪你會不敵許仙。白蛇分明不願淋雨,你卻讓她離開船艙、來到雨中,而許仙卻貼心的将傘送給了她。更何況,許仙這書生敢勇敢的說出他喜歡她,可是你從頭至尾,卻連你的真實性别都不敢告訴她。她還以為你是她的妹妹,她怎麼會喜歡她的妹妹!”
青蛇冷冷道:“閉嘴。”
段匆道:“我不閉嘴。我還要問你,你既喜歡白蛇,一開始也願意放手,成全她和許仙在一起,那麼昨夜又為何要禍亂錢塘、意圖殺死許仙?更何況,”說到這個她就憤怒了:“你想殺了他自己獨占白蛇,可以有一千一萬種法子,為什麼要用禍亂錢塘這樣的方法,連累了多少無辜之人!”
青蛇低頭瞧着自己的靴子尖,淡淡道:“隻有水災之時,她去救水,才不會在他身旁。”
段匆簡直被氣笑了。妖怪的心思就是這麼單純又這麼邪惡,他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卻是多少人的災難,更别提有個孩子因此丢失了生命!
不過還好,他并未得逞,許仙恰好被她所救。
段匆道:“所以你還是因愛生恨,隻不過不是愛許仙,而是愛白蛇。”
青蛇卻搖頭,段匆道:“我說錯了?”
青蛇淡淡道:“我并不是那種人。”
其實從塵緣鏡中,段匆發現最開始的青蛇為人還是不錯的,懶散之餘也有着一點點情義。
可是,自跟随白蛇來到人間之後,他漸漸就變得越來越冰冷和戾氣。
段匆奇道:“那究竟為什麼,你要殺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