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卻不想一入極地就立馬成為妖怪們的敵人、和他們大打出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決定先混入極地,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思及此,鐘樂用靈蝶給念念生傳話,向他請教變幻容貌的法子,念念生休息的早,此時乍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教了她一個化顔咒。
鐘樂掐滅靈蝶,十分欣喜的先給自己變,變作了一個兩眼細眯、嘴唇肥厚,顯得有些醜陋的女子。
接着她給清颢變,清颢的容貌變倒是變了,可是和原來差别并不大,仍舊清風明月,淡雅出塵。鐘樂納悶的說:“若說你我是一路來的,并不搭啊。”
她再捏靈蝶去問念念生,可是這次,念念生已經呼呼大睡了,靈蝶撲着翅膀在他臉邊拍打,他翻個身,怨氣頗重的将靈蝶打了一巴掌,給打散了。
“算了,就這樣吧。”
她卻不知道,念念生困倦之餘,忘了囑咐她,這化顔咒的使用是有時限的,若想一直保持變化後的容顔,須得像子母咒一樣,每隔一段時日就重新施法、畫咒。
而次日念念生醒後,撓着頭百思不得其解,覺得自己昨晚忘記了一件事,可是,到底是件什麼事,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于是這樁事就十分風輕雲淡而又理所當然的,被抛之腦後了。
鐘樂雙手交疊施法,淡紫色的靈光閃過,隻見海水向兩邊分開,一條小道出現其中。鐘樂說:“走吧。”
兩人踩着這條路進入茫茫大海,身後,海水又自動合到一起。
清颢仔細看了看這條路,發現它竟是一顆大樹的枝幹,旁邊還綴着幾朵潔白的小花,他伸手摘下一朵。
聽說在人族文化中,有人死去之後,他們的親人就會在鬓邊、或是衣服上佩戴小白花。清颢将這朵小花貼在了袖口上。
走了沒多久,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大叫聲:“喂!前面的!等等我!”
素不相識,鐘樂才懶得管這人呢,可是,這個人更加起勁的揮舞着雙手,像猴子一樣上蹿下跳:“等我等我等等我啊!喂——你們也是要去極地的嗎?”
鐘樂腳步一停,合上的海水重新打開,這個人連忙欣喜若狂的跑上來。
“感謝公子,真是太感謝公子了!”這人瘦的像一根蘆葦棒,但精氣神卻是十分足,且十分喜愛大笑,幾乎讓人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他那一口白牙。
他抓住清颢連道感激,鐘樂不滿,分明是她分開海水,幫了他,可是後來她恍然大悟了:她現在容貌醜陋,而清颢則清雅俊逸,一眼望去誰更有本事和地位,可不清清楚楚嘛。
于是鐘樂受到了啟發,當這人問起他們二人的關系時,她便說:“這是我家公子,我是他的丫鬟。”
“哦。”這個人連連點頭。
他本名何得貴,以乞讨為生,可是近些年讨飯生意越來越不好做,還分出了什麼丐幫啊、青龍幫等各大幫派,各幫派互相敵對、搶奪地盤,鬧的雞犬不甯。
何得貴對這種惡風陋習深惡痛絕,讨飯還讨出個三六九等了!
于是,當他城隍廟前的讨飯地盤再一次被搶走時,何得貴十分有骨氣的将那隻破瓷碗一摔,霍的站起來:“老子不幹了!”
可是,不讨飯,他還能做什麼呢?
“我聽說啊,”何得貴神神秘秘,“極地十分願意收留我們這種人,去年和我一起讨飯的老白,就是去了極地,聽說沒過多久,他就過上了神仙般快活的日子!”
鐘樂無語片刻,盡力擠出一個微笑說:“也許他是被極地中的妖怪殺死了呢?”
何得貴連忙移開了眼,他生平有三好,好酒,好财,還有好色。
美麗女子的微笑是一道風景,鳥語花香,春光明媚;醜陋女子的微笑也是一道風景,不過,是天橋底下的那條臭水溝,被太陽一曬,暖烘烘的,“香飄十裡”!
何得貴看着清颢,心裡才覺得舒服些,他露着一口大白牙,老神在在道:“這裡的人都說啊,極地的妖怪不殺人。”
不過,他卻也不是十分确定。
但他仍舊來了,因為他覺得這就是個賭一把的事情,賭對了,就像聽說的那樣,活的賽過活神仙。賭錯了,大不了兩眼一閉,人頭落地,撐死也就那碗大的一條疤。
哦,對了,何得貴還好賭,曾經有段日子他手裡也有幾個閑錢,不過最後都在賭場上揮霍完了,他不得不繼續做個乞丐。
鐘樂說:“别廢話了,極地到底是什麼樣,我們進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何得貴卻挑剔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說:“不行不行,你們這副模樣絕對進不去,聽說極地有結界,那結界比城牆還厚、比鋼鐵還堅固,即使是最近很厲害的那個人,叫什麼鐘、鐘……”他冥思苦想。
清颢微笑:“鐘樂。”
“對,”何得貴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就是她!據說即使她來了,也沒辦法破開那結界。”
哦?竟這麼厲害?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那極地中可能潛伏着不少法力高強的大妖,他們合力所設的結界,的确可以堅不可摧。鐘樂說:“那怎麼進?”
何得貴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此時忽然聰明的警惕起來了:“對了,你們為何要去極地?”
清颢沉默不語,鐘樂忙笑說:“是我家公子,他本是一隻妖——放心,你别怕,他是一隻不作惡的妖。我家公子呢,他當妖怪當了很多年,會很厲害的法術,能夠長生不老,可是,他卻并不高興。”
她回憶清颢曾說過的話,原原本本道:“他不喜歡這裡。他想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隐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喝喝茶,看看書,澆澆花,欣賞天邊的晚霞,還有瞬息萬變的流雲。前不久,我們聽說極地是個很清淨的地方,或許我家公子會喜歡,所以,我們打算去一探究竟。”
“這樣啊。”何得貴看清颢面帶苦笑,神情無奈,看來是真的十分厭世、想要去極地隐居了。
他拍拍胸脯,志得意滿的說:“好,你們就跟着我走吧。”
忽然,海面上傳來一個十分空靈、十分美麗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