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匆迅速回想一番,确定自己并不認識她。
她的手放到段匆的衣領上。
段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管這手下到底是何居心,試一試總比不試好!她凝神靜心:“參商!”
還好,參商很快呼嘯着飛過來了。宣離臉色一變,段匆忙道:“上劍!”
這手下上劍,段匆立馬用盡全部的法力駕馭着參商向遠處飛去。宣離化出鳳凰原身,在她們後面緊追不舍。那手下道:“不能再快點嗎!我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我主子要是抓到我,我就死定了!”
段匆道:“你有閑扯的工夫,不如來幫幫忙!還有,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哼,”那手下刻薄的道,“妖女,你已經忘了我了。”
段匆還是想不起來,那手下念叨完,也開始幫忙了。
參商本身具有很大的法力,但段匆法力太弱,不能很好的操縱它。如今有了這手下的幫忙,參商的威力被激發出一些,确實比方才快了。
宣離追了半晌後,許是覺得自己追不上了,便停下來,如鬼魅一般浮在空中,幽幽道:“阿樂,你放心,我會再找到你。”
“若是找不到,那麼,我會一個一個,殺光這天底下所有的人——我終究會再找到你。”
-
身後終于不見了宣離的身影。
那手下道:“這是哪裡?”
段匆:“極地。”
她們飛過南海,此時明月已升起,南海的鲛人又浮出水面,坐在礁石上,用貝殼燒制成的小梭子捕捉月光,将之攢為絲線,然後用絲線一根一根編織出瑰麗的鲛錦。
他們已經織了一千餘年了,或許,對于自己所愛做的事,是怎樣也不會覺得乏味和疲憊的。
極地已經和當年大有不同了,結界消失,冰雪消散,氣候變得溫暖,四季如春。
如今,這裡是一個開放的、自由的地方。
段匆進入極地,裡面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有人有妖,大家一起對酒當歌,氣氛十分融洽。在某個瞬間,段匆甚至覺得又回到了當年。
“大當家,有新人來了!”
一個面容英氣的紫衣女子懶洋洋應了一聲,對段匆她們說:“歡迎歡迎,請自便吧。”
她看似輕松自在,但段匆卻知道,在如今人與妖還是紛争不斷的時候,構建出這樣一個祥和融洽的地方,可是要花費不少心血的。她對這女子生出幾分敬佩之意,拱手道:“大當家,我們來,是想找一件東西。”
“啊?”宣離那手下瞪眼道:“什麼東西?你都沒告訴我!”
“這不就告訴你了麼?”段匆道:“是能制服宣離的東西。”
紫衣女子道:“那是?”
“一張弓。”
段匆回憶着說:“弓臂是用一根竹子一劈兩半,彎曲而成。弓弦是用一隻千年牛妖的牛筋所制,彈性十足。看起來有點粗糙簡陋,但威力卻十分的大。”
紫衣女子問大家道:“你們有誰見過?”
大家紛紛搖頭,紫衣女子聳聳肩:“抱歉了,沒有。”
段匆很是發愁。
這把弓是當年她在極地時所造的忘憂弓,那時她正處于法力的鼎盛時期,于是給忘憂弓中也灌了龐大的法力進去,足以打敗宣離。
弓不比劍,劍即使有高強的法力,也要人劍合一,才能發揮出它的威力。可弓,隻要拉的人有幾分蠻力,能将箭射出去,便足矣發揮巨大的力量。
可是現在,忘憂弓不見了。
“那就肯定是誰将它拿走了呀,笨蛋,都過了一千多年了,你還指望它能安穩的放在原地?”那手下急的團團亂轉:“現在可怎麼辦,我們打不過他,主子會殺了我的!”
“你……”段匆微微睜大眼睛。
“幹嘛!”
“你的毛……掉了兩根。”
原來這手下情急之下,來回轉身,竟抖落掉了身上的兩根黑色羽毛。
等等!
黑色羽毛?電光石火間,段匆想起什麼,她凝神感知,這手下是隻妖,而且是隻……烏鴉妖。
烏鴉妖!
“我想起來了,是你!”
是當年她和清灏在鶴都時遇到的那隻烏鴉妖,宋昭昭!
“哼,妖女,你才想起來。”這烏鴉妖不滿道。
當年她本要殺了這隻黑黑胖胖的烏鴉妖,但清灏為這小妖擋下了她的傘,她很是不解與煩亂,最後竟忘記去殺這小妖了。
沒想到過了一千三百年,她們又再見了。
段匆記得,那時宋昭昭找她是為了報仇,清灏說過,宣離曾救過宋昭昭,是她的恩人。可是現在,她怎麼反而背叛了自己的恩人,而要幫助起段匆來?段匆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詭計?”
“沒有!絕對沒有!”宋昭昭信誓旦旦:“你還是快想辦法找你那弓吧,否則,主子他就要殺光天下人了!”
殺光天下人一時倒也不可能,天門宗雖淪陷了,可是還有其他的許多門派,比如逍遙派,還有許多沒有門派、自己修行的捉妖師,比如當初遇到的陳道心前輩。他們若是團結起來,應當還是能抵擋住宣離的。
但不妙的一點是,宣離乃妖帝之子,如今人妖還在争鬥中,若是宣離團結起所有對人族有殺戮之心的妖怪,那就不好了!或許,人間會像一千多年前一樣,再次陷入人與妖的血戰。
還是得找到忘憂弓,可是,忘憂弓究竟去哪兒了?
段匆十分着急,急着急着,靈光一現,想起了什麼。
“随我去白帝城!”
宋昭昭叫道:“都過了一千多年了,哪裡還有什麼白帝城呀!”
也是,當年的城池,如今已被劃分為一塊一塊的州縣。段匆道:“那當年的白帝城如今是什麼地方?”
“陳塘。”
“好,我們去陳塘!”
段匆放飛數隻傳音靈蝶,載着宋昭昭再度飛上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