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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的是誕生于生命之樹的種族,大概真的會把自己脫個精光——那樣她也會吓一跳的吧?我的反應要是再快一點就好了。
現在,我要告别“夜騎”的身份而去當一個“魔女”了,這讓我對前途感到有點憂心。
從邏輯的角度來說,也許确實能推導出阿加雷斯是一個魔女的結論,但她就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那便是我和魔女一點也不相像嗎?
一個魔女該是怎樣的呢?
他們脫胎自深淵族,看起來就像是能夠直立行走的白化銀帶魚,他們終日穿着黑色,并且總擺出一張不高興的臉。
而我,一名身材高大、膚色健康、性格開朗的成年男性,是如何被貼上魔女這個标簽的?
……但無論如何,她沒有把我趕出去,那便随她怎麼想吧。
盡管還不完全,但她确實有幾分魔王的模樣了,她盛氣淩人,行為舉止看似魯莽,實則不乏深思熟慮。
但是,格蘭德,和你相比,她還不夠成熟。
——《阿加雷斯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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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其實從來都沒有主動說過自己來自于哪一個種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便自作主張地将他當成了夜騎——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羞恥。
可是他也沒有否定。
不難解釋他為什麼樂于承認自己是一個夜騎。如果那時候我知道他是一個魔女——而且還是不受控制的那種——我一定會對他冷眼相待的。
新型魔女的存在對我們而言是一種巨大的威脅,我沒有能夠打敗他們的力量,也沒有能夠約束他們的權能,所以我會下意識地排斥他們。
我和阿加雷斯所說的那些因為懼怕魔法的力量而對魔族趕盡殺絕的人類有什麼不同呢?排除異己也許是智慧種族的本能。
但我想做一點不一樣的事。
存在于過去的諸王啊,你們會覺得我是一個誇誇其談的黃毛丫頭嗎?你們會覺得我的想法過于天真和幼稚嗎?
無論如何,王冠已經落在我的頭頂。
你們能否慷慨而仁慈地賜予我勇氣和智慧,讓我不至于在困境面前新生怯意,也不至于在慌亂中作出愚蠢的決定……
諸位先王,我真想問問你們,絕對王權對你們來說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你們是否會顧慮到這種獨屬于王族的天賦具備獨裁的特性,是一種剝奪其他個體自由的卑劣之舉?
反正我的的确确那樣想過,所以我一直避免使用這種天賦去下達完全違背他人意願的命令。
——如果我真的有那麼充足的底氣,有那麼豁達的胸襟,有那麼開明的觀念,我就不該懼怕那些遊離于王權之外的存在。
要知道,世界上總有很多事情(或者說是大多數事情)都不會按照個人的意願發展——對于這條生活經驗,我早就有了太多心得體會。
另外……既然他不是夜騎,那我在他面前産生的悸動又算什麼?
——《妮娜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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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套上殘留的是油脂和皮屑之類的從人體産出的廢棄物質,對人類來說,已經一年沒有使用過的枕套上散發的更多是一種潮濕發黴的味道,但獸人可以憑借其敏銳的嗅覺提取到更多信息。
烏鴉很快就完成了氣味的采集,并開始在城市中搜索類似的味道,佩吉出借了漏鬥形狀的氣味放大器——這也是她售貨列表上的商品之一——幫助她更好地定位目标的下落。
探測顯示,攜帶和枕套上相同氣息的人類位于接近城鄉結合部的一個居民區裡,以及離那個居民區大約有兩公裡遠的一個偏僻貨倉。
“為什麼會有兩個結果?不會是被分、分、分屍了吧!”雖然說這話的時候,口齒有些不清,但佩吉的眼中卻閃耀着興奮的光彩。
烏鴉對此頗感無奈:“拜托,他不是你的同班同學嗎?你就這麼期盼他死無全屍?”
佩吉調皮地捂了一下嘴巴:“噢,差點忘了。我還沒經曆過這麼刺激的事了。但如果萊斯利真的死了,我也是會傷心的啦。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處氣味點應該是長期生活形成的,”烏鴉歎了口氣,“另一處則是本人所在的位置。”
“我猜也是這樣。”佩吉說,“那麼,你定位到的居民區是他在這一年裡居住的地方,而那個貨倉就是他目前藏身的地方?”
“應該不會錯。不過我想他在那座貨倉裡可不是為了藏身。”
“喔,被人關在那兒了!這很可憐哎,他又不是主動抛頭露面的,隻是正好被節目的制作組選上了而已。”
“恐怕不是因為不小心上了節目的關系,而是因為上節目給了他做某件事的契機吧。”
“某件事是指?”
“你和妮娜外出的時候,我讓文森特幫忙收集了一些訊息,有疑似萊斯利父母的人在社交平台發言,說想找回兒子,他們也猜測萊斯利遭受了某種勢力的脅迫或恐吓。畢竟是能考上恩斯法内的人,在家裡一定是父母的驕傲吧。”
“讓我想想……他猜到父母會通過那個視頻猜到自己的處境,有點愧對父母,又怕把父母卷入危險之中,所以打算自尋死路……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