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牙舞爪地跑過來,手裡還拿着不知道從哪兒刨出來的繃帶,生怕因為失血過多搞出人命。
耳邊沒有其它值得注意的詭異聲響,祝楓這才翻身從集裝箱上跳下來,站在一邊看瞬移給透明人包紮。
但顯然,給一個看不到的人治療是很難的,再加上瞬移本來就沒太多醫學知識,用繃帶在那兒勒了半天,噴泉的馬力也不見小。
最後還是祝楓直接道:“去找醫生。”
說完這句話,她不等瞬移反應,又繼續補充着:“這裡肯定有醫生對吧?就算醫生的腿腳不方便,我們上門也來的及。”
她這話突兀得有些奇怪,鹿鳴歪着腦袋撓撓頭,似乎不明白醫生怎麼和腿腳不方便扯上了關系。
瞬移聽了這話,勒透明人大腿的繃帶都停頓了一會兒,接着點點頭開始搬人:“你說得對,走吧!再不抓緊這人就要大出血死了。”
俞一頃尾巴一抖,立刻上前幫忙,擡着那感覺已經沒命的透明人往前走。
旁邊鹿鳴求知的眼神實在太過醒目,祝楓歎了口氣,關掉耳機的通訊功能輕聲道:“江樂之前和我們聊天的時候,提到過她有一個閨蜜吧。”
這是幾人相聚在源的門口,一起往裡走時的話題,鹿鳴完全沒聽,俞一頃倒是聽了一耳朵,隐隐約約有些印象。
“腿腳不方便”、“殘疾人裝置”、“醫生”。
有這幾個關鍵詞,加上在這噩夢世界裡有臉,俞一頃瞬間将夢裡夢外兩個人聯系了起來——那個差點摔跤的女人就是江樂現實中所提到的閨蜜。
“所以你讓鹿鳴搞出這麼大的傷,就是想讓夢主和她的閨蜜見面?”
俞一頃明白了又不太明白,主要他不清楚祝楓這一系列作為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見面後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祝楓:“那人是第一個對夢主想做的事情提出否定的人……”
她話沒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般問道:“來到這場噩夢後,我發現你不像之前那樣積極解決噩夢的問題了?”
他連噩夢裡的人際關系都不去思考了,明明輪椅女人是江樂現實閨蜜這事兒不難推導出來才對。
俞一頃耳朵一抖,想要轉頭看她神情,但因為手上擡着人,不得不被扯着繼續往前走。
“因為你知道這次的夢主是江樂,也清楚這次噩夢出現的原因是非正常的情緒暴走,所以等着源來收拾爛攤子,自己不出手麼?”
沒由來的,俞一頃感覺整個人緊張了起來,仿佛是被老師逮住的做了錯事的學生般,有一種莫名的心虛感。
所以他也不掙紮着回頭看了,擡着面前還在呲小花的透明人噴泉幹巴巴道:“這次的噩夢和上次不太一樣,梳理師崩潰而導緻的噩夢一般都會由外部強行刺激關閉——當然,和強拆不同,相當于外界催眠,對于梳理師來說危害更小……”
“危害小而不是沒有危害吧。”
祝楓和他并肩走着,“如果能從内部直接解決問題,何必等到源那邊出手。就算是為了江樂,也得努力試試。”
俞一頃瞥了她一眼,祝楓臉上倒是沒帶什麼表情,仿佛隻是在普通聊天。
祝楓:“所以你問把夢主引到她閨蜜那裡去有什麼意義,意義就是不放過夢主任何一個求救信号。”
“求救?”
祝楓:“不覺得奇怪麼,夢主想做的事情卻和她所創造出的噩夢環境完全相反——這裡沒有人支持她的想法,甚至身邊最親密的人也在排斥她的幫助。”
說着,她伸出一隻手,朝着旁邊指了指。
大概是他們剛剛打架造成的騷動太大,現在每個集裝箱的門都被拉了下來,偶爾能從門縫裡看到正在往外窺視的普通人。
聽覺靈敏的祝楓還能捕捉到好幾聲咒罵,似乎在說異能者們打架又牽扯普通人,憑什麼異能者要侵犯普通人的生活領地之類。
總之,這片區域從開始就對異能者很不友善,即便祝楓他們打着來幫助普通人的旗号,卻沒得到多少正面回饋。
為什麼?明明講了希望着能幫助大家,但她的幫助連句謝謝都得不到,那她的這個噩夢在影射着什麼?
——所有的幫助都是無用的?
祝楓也沒得出确切答案,所以她帶着江樂去直面會嘴臭的醫生閨蜜,試圖搞清楚夢主心裡的真實想法。
俞一頃低頭看着那呲花噴泉,突然道:“江樂之前被外派去後巷,似乎是見到了想幫忙卻無能為力的事情,對自己非常自責。”
“她平時是個熱情到有些讓人害怕的孩子,對任何事情都抱有最美好的幻想,同時會因為幫不了别人而有強烈負罪感,這次來源做心理疏導,大概也和這種情緒有關。”
俞一頃:“梳理師的情緒暴走達成條件非常難,不僅是得有強烈的負面情感,還代表着夢主陷入了絕對一個她無法做出的抉擇中。如果能讓夢主在噩夢中做出選擇,這場噩夢也許就能被梳理,不用外界去幹預關閉。”
談話間他們就已經來到了輪椅女人的集裝箱前,此刻江樂正伸手去敲已經拉下來的門,尋求裡面醫生的幫助。
俞一頃尾巴甩了甩,揚起一個燦爛笑容問祝楓道:“接下來你想怎麼做?我會按你命令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