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噩夢結束得很快也很突兀，當祝楓從沙發椅上坐起戴好全息眼鏡時，腦子裡還沒回過神來。

“姐姐——”

旁邊等着的鹿鳴立刻撲上來，開開心心把祝楓摟在懷裡蹭蹭，“好快呀這次梳理。”

祝楓反手摸摸她頭：“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出來等我了？”

“因為說好了嘛，我得随時準備支援才行！”

旁邊的巫木走過來，觀察了一下祝楓的狀态後問道：“見到她了？”

看巫木的樣子，大概知道這次噩夢的内幕——根本就不是去搶救什麼羸弱的夢主，而是時成禅惡趣味爆發逗人玩兒。

怪不得說對方躺醫院裡時不急着治療，祝楓還當她們有多大仇，結果對方到底要幹啥估計都門清兒。

歎了口氣，祝楓問道：“所以她到底開了什麼條件，讓你們配合她玩兒我？”

巫木一愣，接着認真解釋：“我們絕對沒有愚弄你的意思，她說這次噩夢會對未來的你有幫助，所以我們才接受了她的安排。”

哇……她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

似乎祝楓眼裡的控訴之情太過顯眼，巫木難得有點慌神，繼續道：“雖然那人很不修邊幅，但她做的判斷基本不會出錯，而且她不會撒謊，既然說有幫助，那就絕對是真的。”

旁邊本來不太明白狀況的鹿鳴聽了她倆的對話，回過味兒後突然問道：“你們騙了姐姐？”

巫木瞬間感受到了女孩身上蹦出的實質性殺氣，頭疼地看向祝楓。

祝楓拍拍鹿鳴腦袋站起身：“沒事，談不上騙，我也知道了點有趣的事情。”

說着，她伸了個懶腰看看時間：“好了挺晚了，鹿鳴，快回去休息吧。”

送走困得迷迷糊糊的鹿鳴，巫木看着站在原地的祝楓：“還有什麼想問的？”

“蔔是什麼情況？”

祝楓确認鹿鳴不會再回來後，走到巫木旁邊低聲問道，“他到底是人還是數據。”

這問題是之前祝楓在噩夢裡就很想知道的，但介于蔔本人就坐在那兒，祝楓沒選擇哪壺不開提哪壺。

巫木既然讓蔔加入了木屋，自然也清楚蔔的情況，所以她把這個問題留出來問巫木了。

“他的情況很特殊。”

巫木掏出一盒薄荷糖往嘴裡倒，讓強烈的刺激沖淡自己的困意，“他是一個由夢主創造出來的生命，在噩夢裡是完整的人，但因為誕生于全息網絡，存在的形式就像是電子幽靈。”

“他沒有自己的數據庫，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他的蹤迹埋進了全息網絡的底層代碼裡，沒有人能夠找到他，隻要全息網絡存在，他就存在。”

怎麼聽上去這麼玄乎，而且這能力好适合做壞事啊……

巫木停頓片刻給祝楓反應時間，接着繼續：“過去有人研究過他，得出的結論是他是夢主的克隆體。”

這結論就更玄了，沒有軀體的人連DNA都沒有，怎麼個克隆法？

祝楓皺眉想了會兒：“與其說是克隆，還不如說是在網上建立了一個夢主的AI數據庫，形成了一個AI。”

當然，這話不是代表祝楓認為他是AI，隻是覺得克隆說法比AI說法還不靠譜。

科學家都沒弄清楚的問題她短時間内當然也弄不清楚，于是祝楓不再糾結，轉而問道：“按照時成禅的實力，給蔔弄一具身體也不難吧，她家不是還做……呃，功能性機器人的生意嗎，應該對制造機械身體很有研究吧，為什麼一直讓他待在網上？”

巫木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蔔似乎對有身體這事很排斥，畢竟那邊才是他土生土長的‘現實’。”

感覺也不是不能理解……普通人看他是異類，他看普通人才是異類。

說完蔔的事情，祝楓看向巫木：“那接下來的安排呢，維克多那邊說要給我和俞一頃治腦室，怎麼個治法？”

“等明天大家一起出趟門吧，有什麼到時候一起說。”

祝楓點頭表示行，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是對着巫木道：“你應該知道我最近在查什麼，像是小雪的事情，還有我那三個妹妹。”

但她的調查又能翻出多少東西呢，在這個網絡發達的時代，看似你什麼都找的到，但實則所有信息都被操控着藏起來了，沒有到那個地位的人是查不到任何東西的。

就像是個繭房，有人可能一輩子破不了繭，有人可能破了後發現到了另一個繭裡。

祝楓不覺得自己能在幾個月内調查清楚，就算有鹿鳴幫忙，也把時間線拉到了幾年甚至更多。

但這次不一樣了，弗蘭肯斯坦的首領和梳理師創辦者都擺在自己面前，自己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當然，她很清楚現在人微言輕，去拜托别人隻算是給人留下有求于人的把柄。

所以她在等，她知道自己失憶前似乎和她們認識，于是想等恢複記憶後再“利用”一下過去的人脈。

想到這裡，祝楓看向安靜等她說話的巫木：“我不清楚我為什麼會失憶，又為什麼要委托你們幫我找回記憶，但我想做的事情不會因為我身份改變而被阻止吧？”

巫木點頭：“當然不會，我們沒權利限制你的決定。”

确定完這點後，祝楓對她露出個笑容，接着揮揮手回房睡覺。

*

第二天一早，養足精神的祝楓來到樓下吃早飯，意外發現不知道多早就過來了的俞一頃。

拉開椅子在他旁邊坐下，祝楓表情詭異：“你年假還夠用嗎？”

這都請了幾天假了，我是你老闆一定懷疑你要把年假用完後跳槽。

“我過去沒休過年假，源那邊的年假都是繼承制的。”

俞一頃将魚片粥遞給她，“而且事關我的腦室，就算是請事假我也不得不過來吧。”

說罷他對着祝楓燦爛一笑，補充道：“昨天晚上梳理噩夢辛苦了。”

這家夥真的怪賢惠的……

祝楓腦子裡莫名冒出這個念頭，眼前閃出在歡樂園前總裁屋裡迎賓的兔耳男。接着她無語甩開腦中的影像，接過粥道謝後喝了一口。

粥底是用魚湯熬制的，非常鮮香，也不知道巫木熬了多久，有種米粒都融入湯中的感覺，入口還帶着點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