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傷感,現代種種已經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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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天後,先鋒隊回來了,沈白術迫不及待去見她奶:“能進化血脈的寶貝,奶,你快看看,媽就是靠着它晉升二段人魚的!”
沈冬夏不服:“明明是我積累快到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道來。
沈蒼仔細感知一番,點點頭:“不錯。”
“奶,你快吃吧。”
奶是他們家實力最強者,少了誰也不能少了頂梁柱。
結果,沈蒼搖了搖頭鄭重道:“我打算把它給領主。”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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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領主正在觀看一片巫簡。
許久後,傳承之力耗盡,他被強行踹了出來,癱在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氣,苦笑:到底是老了。
人魚族的衰老太過迅速,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各方面機能都在下降。
這時敲門聲傳來。
老領主察覺是沈蒼,表情緩和:“進。”
沈蒼之前其實已經在屋外等了一會兒,不過她沒表現出來,開門見山的拿出東西:“給你。”
老領主認出這正是樹丫曾給過自己的補藥,搖頭:“你這樣不好,辜負了孩子的一番心意。”
“我跟她說過了,她也同意。”沈蒼有點不耐煩:“快點,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推來推去。”
老領主歎了口氣,沉默中表達拒絕。
氣氛一時僵持起來。
“你這個倔老頭……”終究還是沈蒼打破沉默,就在老領主以為她會放棄時,她一個健步閃身到老領主旁邊,掰開他的嘴巴直接喂了下去。
又死死卡住他的下巴,不許吐出來:“這血珠子質量是很高,但對我沒多大用。”
“你吃掉,努力活久點!”
确定人咽下去後,沈蒼轉身走了。
老領主表情複雜,恍惚中想起往事:
沈蒼這狗脾氣,還真是數年如一日的就沒變過!
族人隻知他和沈蒼是同齡人,其實沈蒼比他要大很多。
當他還是個幼崽時,沈蒼就已經是個很成熟很靠得住的大戰士了。
明明受着傷,非常需要群落的環境調養,卻還是會東挑剔西挑剔這個那個領主不行。
老領主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沈蒼對他說:“小崽,我看你資質不錯,給我當個領主如何?”
少年時的他就呆呆望着沈蒼,連眼珠都不會轉了。
他曾經待的群落,領主是暴君霸主一樣的存在,附近的也沒多好,可沈蒼說的就像是領主還要求着她這個大戰士一樣。
這種地位颠倒的妄言,他從未聽過。
可後來他知道,隻要夠強,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如今他老了,虛弱的身體連累精神也跟着脆弱,他開始傷春悲秋,可沈蒼還是那麼年輕,強勢,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在她的世界裡,依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一如既往自信,沒有衰老與死亡的窘迫。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老領主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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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離開後,沈白術神情微妙:“媽,你說奶說的那個理由是真的嗎?”
什麼叫質量雖好,卻也雞肋?
真不是借口?
沈冬夏一下領會到她的意思,興緻勃勃的八卦:“原來你也看出來了,我小時候一度以為領主會成為我小爸……”
她講了一些她觀察到的覺得兩人關系不同尋常的細節。
“我之前在領主那裡學習,雖然他面上一視同仁,但我能感覺到他偷偷偏我,給我開小竈,喂一些别的幼崽沒有的好吃的……”
“那他們倆怎麼沒有後續了?”沈白術好奇。
沈冬夏擰着眉頭:“我問過我媽,她說她看領主就像看我一樣,一小破崽。”
煩人又聒噪,叽叽喳喳像小鳥,當然,這就沒有必要告訴女兒了,隻是——小鳥是什麼?沈冬夏有點糾結。
她媽隻說是海面上能飛的,她想象不出來。
思及如今兩人外貌的對比,仿若隔了輩,沈白術也跟着沉默下去。
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媽,你說奶現在多大了?”
沈冬夏回神正欲說自己的猜測,表情忽然僵住。
沈白術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緩緩回頭,就見她奶似笑非笑:“想問我年齡?來問啊。”
沈白術縮了縮腦袋。
不管哪個世界,問年齡對女性都是一個雷點,她才沒那麼傻。
雖然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奶多大了。
三段人魚而已,能活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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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蒼聽了沈白術想進先鋒隊的豪言壯志,倒也沒像沈冬夏一樣打擊她,隻是沒有報名下一輪的狩獵隊,打算親自給她特訓。
沈白術本以為她媽已經夠魔鬼了,沒想到她奶還能更地獄。
前者與後者簡直小巫見大巫。
如果說她在她媽手上還有那麼一兩次逆風翻盤的機會,那麼面對她奶就是全方面的被壓制。
就像是身處氧氣越來越少的空間,一點點窒息。
她奶玩她,跟貓戲耍老鼠一樣,還是狸花中的戰鬥貓。
這日沈白術跟死魚一樣癱在地上爬不起來,忽然聽到了一聲輕笑,一擡頭就見鐘然站在不遠處看她。
眼神貌似很平靜,嘴角輕輕扯了一下。
沈白術突然就很明白為什麼自己和她不對付了,現在她也想跳起來打她。
族人都說鐘然性格沉穩,有大将之風,像老領主,靠譜。
沈白術卻覺得:這姐真能裝。
假假的。
真想看到她這副面具破碎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聽說,你想進先鋒隊?”
鐘然先開的口。
沈白術從地上爬起來,這種被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很不好。
“不行嗎?老師還沒退下去,領地輪不到你做主。”
沈白術欠欠的。
她有點找回沒有記憶時自己的感覺了。
鐘然表情一青:她說話總是那麼難聽,一點都不顧及别人的感受。
不由嗤笑道:“就你這水準還想進先鋒隊?把命丢在那裡沒什麼,别連累了我們。”
“那不如我們比比?看誰更拖後腿。”沈白術下意識道。
說完就想捂臉,她這是被記憶給影響了嗎?
鐘然忽然就覺得很沒意思。
總是這樣,用暴力決定勝負。
她搖搖頭:“你打赢我并不能說明什麼,我們倆在先鋒隊都是拖油瓶,但我可以用神通之力勘測群落情況,這是我不可取代的作用,你呢?”
沈白術頓時用一種看稀奇的目光看她。
“你居然願意承認自己是拖油瓶,從前輸給我不都很屈辱的嗎?”
鐘然低吼道:“我從未這樣覺得,我隻是更加努力想超越你,而你仗着自己有天賦,卻從不珍惜,吊兒郎當去走捷徑……”
鐘然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跑題了。
她又被這人給帶偏!
“我現在在很嚴肅的跟你談正事,你不能仗着老師喜歡你,就讓他破例,先鋒隊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用處的。”
看着鐘然冒火的眼睛,沈白術發現沒有記憶的自己真的很要面子。
兩世為人,讓她的神魂很強大,能輕易的記下老領主教授的知識。
所以在别人看來,她都是随便學學,就能考高分。
嗯,或許還有點欠揍,比如在别人抓耳撓腮痛苦加倍時,狀若無意經過,來一句這不是有手就行?
但還真不是……好吧,是這樣。小孩子的虛榮心與超強自尊心啊,沈白術嘴角含笑,她這一世的童年真的很幸福,雖然有諸多不足——
許是神魂太強大了,她小時候身體很弱,經常生病,她奶也跟她說不要多思多慮。
她奶天天催着她媽多認點字,可對她……要麼多睡覺,要麼出去玩吧,越瘋越好。
“我能進先鋒隊,當然不是老師給我開後門,就許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