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協文長了雙很會愛人的眼睛,黃亦玫一早就知道。
他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隻有女性視角才看得到的柔軟和緻命吸引。
正是那種吸引,才讓她從開始的不經意到後來的刻骨,甚至分開這麼多年她都不忍對他施加過多的殘忍。
還會和他做朋友,還會耐心聽他講話,還會安心把孩子和家人交給他照顧,還會,再一次愛上他。
她了解他的底色,明白他的堅持和選擇,看得見他柔軟的外殼下那個堅硬的内核,以及那個内核上面纏繞的、滲入他血液的寫着她名字的牽絆。
其實她一直沒跟别人說的是,當年她離開他,有一半原因是她已經被他的愛包裹得要窒息了,而另一半,是她覺得自己真的對他當時的偏執無能為力。
不是不愛,隻是單純想逃離。
可是今天,她突然很想知道,她不在他身邊的那些年,他究竟是怎麼自愈的。
但她并沒有得到那個溝通的機會。
因為,他已經在她不安的目光中緩緩來到了她面前,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無法再近。
他的個子太高,害她隻能驚慌失措地仰視着他,連呼吸都逐漸變得困難。
“方協文,你要幹嘛,你趕緊坐回去。”她推了他一把,卻沒有對他産生絲毫影響。
她的手指觸到了他身上柔軟的藍色襯衫,那是一種極其親膚的絲綢材質,穿在他身上像流動的雲,又像專門撩撥人心弦的羽毛,害她的心不住地戰栗。
她不再看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睛,隻把視線轉向别處,并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蜜桃汁。
“黃亦玫,沒人教你不要故意在深淵旁邊跳舞嗎?”
他突然俯身,轉身将她放在長條餐桌的邊緣上。
她吓了一跳,以為自己就要滑下去,身體下意識向前一傾,手臂就已經摟住了他的脖子。
而他則緊緊向前貼在了她身上,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她們的視線終于差不多可以出現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身後餐廳吊燈暖黃色的光悉數打在了他的臉上,讓此刻的他在她眼中比平常的他更加光彩照人。
甚至比她過去将近二十年所見到的任何一個時刻的他都迷人。
她終于清晰聞到了他身上那種張力十足的男性沐浴露味兒,而她則因為剛才那一大口果汁散發着清新的水蜜桃味。
本來被她别在耳後的一縷頭發也随着他剛才抱她的動作驚慌失措地滑了下來,襯得她看上去更加無助和可憐。
“你要幹什麼方協文,你是想大家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嗎?”
離婚已經接近十年,這十年,她就沒有再和誰進行過那種程度親密接觸,就連傅家明也沒,所以她的身體顯然比她對他的記憶更加深刻。
無論她的理智怎麼極力控制,身體深處那絲悸動仍在肆無忌憚地四處蔓延。
直至将她周身的皮膚都染成了桃花色。
在方協文的視線裡,玫瑰明媚妍麗至極,和十幾年前他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的那個她别無二緻。
“黃亦玫,你究竟想對我做什麼?你可以直接說,無論那是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想要你放開我,一會兒菜都要涼了。”她開始胡扯。
“黃亦玫,你要知道我不是個傻子。我也是造物主創造的高級生物,我也是有感覺的。那天晚上在房車裡,你對我做過什麼,你真的都忘了嗎?”
他越靠越近,聲音越來越輕,像是誘她犯|罪的魔鬼。
她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解,“都睡着了,我能對你做什麼?再說了,你不是說和我在一塊就是左手摸右手嗎,你還會有感覺嗎?”
“誰說的?”
他突然抓住她的一隻手,用更輕的聲音說道:“過去的十年,我對我的右手還是很有感覺的,怎麼,你要代替它在我心裡的位置嗎?”
黃亦玫反應好幾秒才明白他在說什麼,等明白過來,她的臉簡直已經不是桃花了,而是完全的紅玫瑰了,連本來細微可見的血管末梢都全部遮掩了起來。
她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耳邊隻剩下她和他不規則的呼吸。
“你是不是還愛我?”他問。
玫瑰不吭聲,隻咬着唇恨恨地看着他。
“你不是說你的愛是單線程的,結束了就沒有了嗎?那你對我做的這一切是為什麼?”
玫瑰仍是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