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當時說的所謂“邊界感”是這個意思?
方協文松了松領帶,已經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但很顯然,他的腦細胞此刻很興奮。
不,不止是興奮,簡直可以用癫狂來形容,他感覺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冷靜自持的人,轉而變成了一隻全憑本能的獸。
她愛他!
所以在吃醋!
所以才會一個人跑到奧森公園!
所以才會遇到那兩個落水的男人!
他既是這件事的因緣果報,也是完全的始作俑者!
他現在覺得自己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複合兩年多的時間裡,他還不止一次的想過她不肯接受他的求婚戒指是不是因為不夠愛,是不是還是有為了孩子妥協的成分!
他真傻,真的!
半個小時後,小雨的監控錄像片段也發過來了。
畫面裡顯示,穿着白裙的玫瑰是抱着花走進展廳的,行走路線直指他所處的亦方工作區。
盡管畫面很模糊,他還是看出來她心情很愉悅,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走路的步伐也很輕快。
沒幾分鐘,她就憑着工作證通過了入口,但她沒有徑直往裡面走,而是轉而進了一旁的衛生間。
再之後的畫面就是她大踏步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直奔出口而去,懷裡已經沒有花的影子。
三十秒後,那朵讨人厭的海棠花也抱着他的西服外套從裡面走了出來,背對着玫瑰走向了他的休息室。
方協文已經被氣得青筋暴起,關掉視頻就找到了亦方的中高層工作群,一點體面也沒給趙聞留,直接明晃晃@了他的大名,讓他明天就收拾東西走人。
還順便說了句,要是有人和他一樣沒把心思放在本職工作上,大可以也跟着他一塊走,公司絕不強留。
群裡的人除了小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人心惶惶。
趙聞本人更是可惡又可憐,為了陪客戶喝得都快神志不清了,這會兒正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呢。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想給老闆送朵解語花,竟把工作送沒了。
冷靜下來的方協文立刻給小初打電話,怕影響孩子情緒,他不敢直接問玫瑰在不在,隻能支吾其詞問她今天考得怎麼樣。
直把小初都問得沒了耐心,“爸,你又喝多了吧?我媽也不管管你?我不跟你說了啊,我還得背一下明天的道法呢。”
說完就挂了電話。
她果然沒在爸媽家,方協文歎了口氣。也是,憑着黃亦玫,怎麼可能讓父母孩子為她的感情問題分心。
那麼,她大概率就隻能在那一個地方了。
方協文上樓的時候,黃振華和蘇蘇正在客廳一邊聊天一邊吃燒烤呢,而布丁已經睡了。
他這張醉醺醺的臉一出現,黃振華就露出了嫌棄面具:“這是在哪喝的喝成這樣啊?怎麼着,這是沒喝爽,想找我和你嫂子再喝點?”
方協文往屋裡看了一圈,沒看到他要找的人,神色立刻落寞下來。
“大哥,我來找黃亦玫。”
蘇蘇給他遞過來拖鞋,“來,進來說。”
黃振華卻說:“多新鮮啊,你跑我地盤來找你的人?”
蘇蘇瞪他一眼:“你快别貧嘴了!”又趕緊把方協文拉到餐桌邊坐下,“怎麼了這是,吵架了?”
方協文說:“要是吵架還好了,起碼她還能給我個申辯的機會。”
黃振華抓住了重點,“申辯?申辯什麼?”然後立刻黑了臉,“你出軌了?”
“行了,你别添亂了。”蘇蘇沒好氣地打斷老公。
“我哪添亂了,你看他那張臉,跟剛賠了幾個億似的!而且聽這意思黃亦玫還被他給氣跑了,我妹那人你還不知道嗎?她是那種遇事逃避的主嗎?想當初關芝芝打上門來,爸媽和我那麼攔着,都沒耽誤她沒理還要辯三分呢!這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蘇蘇說:“哎不是黃振華,怎麼一提男人出軌你就這麼輕車熟路呢?再說了,玫瑰在周士輝和關芝芝的事情上本來就沒有錯,她憑什麼不能說話啊?”
“我,我輕車熟路什麼啊?”黃振華的氣焰頓時熄滅了許多,“我就是按常理推斷了一下好不好?”
方協文不聽他們夫妻打機鋒,隻問:“所以黃亦玫不在這?”
蘇蘇說:“人是不在,不過你可以大概和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興許能幫你想想辦法。”
方協文這才前前後後把整件事又說了一遍,說完還不忘詛咒發誓:“我跟那小姑娘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黃振華嘁了一聲,“誰信呢。”
蘇蘇沉默了一瞬,還是說道:“我說黃亦玫今天怎麼給我打電話讓我這幾天多顧着點爸媽和小初呢。”
方協文倏地擡起頭:“她給你打電話了?那她說沒說她去哪了?”
蘇蘇搖搖頭,“沒說,不過我聽着她情緒還可以,所以我也沒往别的地方想,就以為是你們倆最近都忙呢。”
“那她人能去哪呢?她前天還發燒了,這身邊都沒個人萬一再有什麼不舒服,怎麼辦呢?”
蘇蘇說:“不至于,黃亦玫是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肯定隻是找個地方靜靜心就回來了。”
“她穩定?”黃振華在一旁接過話來,“你忘了那年她把人家莊國棟家都砸了啊!我看啊,她沒準就是去巴黎了,她不是一直挺喜歡巴黎的嗎。”
“黃振華!”蘇蘇忍無可忍,“你是非得把你妹妹的幸福生活給攪散了才能停手是吧?”
“我就那麼一說……再說人家莊國棟現在不也回國發展了嘛……”
“不會的。”方協文勾起唇,無比笃定,“她不會去巴黎的,就算去,也不可能是為了什麼人。”
蘇蘇贊賞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有點黃亦玫喜歡的男人該有的樣子。”又說,“你等下,我幫你聯系一下Tina,問問她知不知道什麼情況。”
“好。”
電話打過去,那邊卻一直沒接。
蘇蘇抿抿唇,“可能是帶孩子手機關靜音了,隻能等明天了。”
黃振華也說,“算了,她那麼大個人了,想聯系家裡肯定有辦法。我看你也别逼得太緊了,先讓她一個人靜靜吧。憑你們倆的感情,她頂多是有點不開心,不至于就真懷疑你什麼的。”
蘇蘇說:“這還算句人話。”
黃振華笑着拍了拍方協文的肩膀:“這樣,你今天就在這住下,明天一早,你大嫂負責聯系Tina,我就負責幫你聯系她,我估摸着一晚上的時間,她也就好了。”
方協文畢竟是個成熟的男人,他隻是稍微想了想,就沒再說話了。
黃振華問:“要不咱再喝點?”
布丁卻在這個時候跑了出來,大聲嚷道:“你們吃宵夜又不叫我!”
然後才看到方協文,“姑父!你怎麼來了!”
孩子興奮得一下撲進了方協文懷裡,直把他心裡的苦澀都沖走了一半。
第二天早晨,還未等蘇蘇聯系上TINA,方協文的手機就先來了信息。
上面顯示他的附屬黑卡正在境外消費,消費地點意大利米蘭。
而且還都是一些小金額的消費,最多也才三十美金。
他不禁啞然失笑。
這張卡他已經給了她不下五年的時間,卻從沒見她刷過。
這還是第一次。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