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華月一直覺得,“雙标”和“遷怒”這兩種行為并不能算是人的缺點。
比如她可以直面虛,争鬥中受傷理所當然,但卻無法容忍虛将觸手伸向家人,特别是同樣可以看到靈體的妹妹夏梨。
再比如目睹多年前“殺死”母親真咲的虛,以同樣的容貌、同樣的伎倆,站在墓地的懸崖邊妄圖欺騙捕食妹妹們,由新仇舊恨疊加而升騰起的愠怒。
原本隻是接受爸爸一心的請求,招呼妹妹遊子和夏梨回家,并在夏梨向着懸崖邊靠近時出聲提醒。
卻不曾想懸崖上那張逐漸清晰的臉,屬于六年前在河堤邊引誘一護,導緻真咲媽媽被殺害的那個靈體。
“夏梨,趴下!”
凜然出聲的同時,黑崎華月爆發出幾不可見的速度,抽刀橫舉架住了虛向擁有靈力的黑崎夏梨迎面砸來的巨爪。
幸好……自覺最近水逆過頭,老是遇到虛或者奇奇怪怪的狀況,她總算記得出門時帶上劍道木刀防身,才不至于開場就負傷。
然而也到此為止了。虛的氣力畢竟不是人類可以抵擋的,黑崎華月緩緩被壓到單膝跪地。
選擇了黑崎夏梨作為目标的虛深覺驚喜:“啊呀……今天竟然還能碰到這麼棒的食物,真是幸運,畢竟……”
它身上的剛毛延伸出觸須,“這裡的人質多的是啊!”
瞬息判斷過局勢,黑崎華月靠着刹那收刀的後撤力借力後跳,抱着夏梨躲過一根剛毛化成的觸須。
“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落地的瞬間,鬼道火焰咬上偷襲而來的第二根觸須,讓虛的這一擊落空。
黑崎華月放下懷中的夏梨,輕巧地把她推到雖然看不見,但還是一臉憂心的遊子身邊,“不必擔心,你們先回寺廟裡找老爸。”
“但是——”
姐姐如同往常一樣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再次做出保證:“放心吧,我會平安回來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人可以憑借情感修正行動。“雙标”和“遷怒”,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她現在需要的力量。
小時候的黑崎一護其實有段時間并不喜歡雙胞胎的妹妹。
要問原因的話,大概就是太過乖巧安靜,甚至如同人偶般甚少情緒的她總是會分走父母的關注,特别是真咲媽媽的珍視。每次隻要華月呼喚,真咲媽媽搶奪戰輸的必定是他!
但她又是第一個在真咲媽媽死後給了他擁抱的人。
——“對不起,是我的錯。”
那是和他一樣的悔恨的情緒。女孩的擁抱并不溫暖,卻将他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
從那天開始,兩個孩子真正親近了起來。
真咲媽媽的死亡原因被記載成“保護孩子而發生車禍”,而華月卻告訴他不是這樣,似乎笃定了母親的死另有隐情。
所以她想要成為法醫,對抗“非自然的死亡”,想要了解母親的真正死因。
……為了讓他從自責裡走出來。
而六年後的今天,他或許找到了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
“Grand Fissure,通常隐藏自身,并用頭部生出的拟态誘餌來僞裝人形,專吃靈濃度高的人。”
追着傳令神機和虛的靈壓,死神化的黑崎一護和露琪亞來到墓地附屬的樹林,看到了脫去人形僞裝的虛,和身中數道小傷口仍在持刀對峙的黑崎華月。
露琪亞從傳令神機中找出關于面前虛的記載,念給黑崎一護和黑崎華月聽,“這樣它就可以不斷變強。在近五十四年内,不斷有死神被其擊退,屬于在屍魂界也排的上名号的虛。”
“……所以,就是它吧。”
自見到虛的拟态後就啞然發愣的黑崎一護蓦地騰空而起,不顧一切地撲向Grand Fissure,将露琪亞“太冒進了”的提醒抛在腦後。
輕易躲過了他的劈砍,Grand Fissure反将剛毛變長,捆住了半空中無處借力的黑崎一護。
拒絕了露琪亞的幫助,黑崎一護懷着滿腔的怨怒扯斷奶剛毛,戰意昂然:“這是……我的戰鬥。”
又出現了。或者說果然出現了。
黑崎華月閉眼無可奈何地歎一口氣,随即——
一腳将哥哥踹飛了出去。
被從兩相對峙的戰場上踢出去的黑崎一護惱怒摸頭:“華月你幹嘛?!”
“你的戰鬥?”
少女擡眸,日常靈動的黑瞳裡滿是泠冽的殺意,唇角微彎,卻将森冷摻入笑容,平添幾分戾氣,“未免太過傲慢了,一護。在勢均力敵的戰鬥中我姑且承認你的勇氣,但是對上不知底細的敵人,就叫有勇無謀。”
“況且,”她的眸光暗了下來,“你知道為了你的尊嚴,留下來的人會經曆怎樣的痛苦嗎。”
“但是,你并沒有死神之力,戰鬥太勉強了!”重新起身,雙手握刀保持防禦的黑崎一護掃一眼在他眼裡毫無戰鬥經驗的妹妹。
咦?那把刀是?
“華月手裡的是……淺打?”露琪亞問出了他的疑問。
在露琪亞眼裡,黑崎華月手中虛虛點地的木刀脫去形體,内裡隐藏的分明是斬魄刀未解放的形态。
死神化的黑崎一護也終于發現華月一直使用的劍道木刀散發着絲縷靈光。
“雖然以前一直以為是某個除靈師的信手考驗,但在知道了‘死神’之後,大概可以認為是已死老師的遺物吧。”少女随口敷衍,而後又認真起神色,“主力還是一護,我和露琪亞掩護你。”
戰鬥打響。
伸長的剛毛會被黑崎華月鬼魅般斬斷,大幅度的動作會被露琪亞的縛道延緩,黑崎一護在協助下即便無法完全跟上虛的速度,也還能造成有效的砍擊。
Grand Fissure卻并不慌亂,甚至還有閑情發出嘲諷:“這就是死神的合力嗎?竟然還想殺死我?嘻嘻嘻……”
不躲反迎的Grand Fissure握住了黑崎一護的刀,“你們都……太冒進了!”
爪間的指甲乍然暴漲,妄圖刺入他的身體。
“自我毀滅吧,隆達尼尼的黑犬,一閱之下,徹底燒盡,割斷自己的喉嚨吧!縛道之九·崩輪!”
露琪亞及時的支援遏止了虛的動作。
黑崎一護把握住時機提刀斜揮,砍下了虛的爪子。
呼吸間重新生長出爪子,Grand Fissure一直以好整以暇的态度面對這群年輕的死神,像是戲耍獵物的鬣狗,“剛剛的配合不錯嘛,不過你們還是太年輕了。因為年輕而氣盛,因為氣盛而心神不甯,而一旦心神不甯,會使刀子變鈍。”
它獰笑着抛出作為誘餌的人形,在黑崎一護和黑崎華月的面前,将人形變為了真咲媽媽的樣子。
“——讓我們結束這場戰鬥吧!”
不知何時起,雨幕鍊接了天與地。
Grand Fissure利用黑崎真咲的模樣将利爪刺入無法下手的黑崎一護胸口,黑崎一護也以此抓住了Grand Fissure的本體,懷着憎怒劈下那一刀。
幾乎被剜去半個身體的Grand Fissure顧不得其他,丢下倒地的對手逃入樹林深處。
“一護!”相較于消滅虛,露琪亞優先選擇了對重傷到昏迷的黑崎一護進行治療。
“華月,我們一起把一護帶回去!”她急切轉頭,卻愕然發現,現場已經沒有了另一個少女的人影。
“……華月?”
“呼—呼—”
負傷逃走于Grand Fissure而言算是新鮮的體驗,也是絕對不想再嘗試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