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摩斯港,位于須彌南部的貿易港口,依托着兩棵巨大古木修建而起,承擔了須彌絕大部分的商業功能。
對四海皆友鄰,商機遍天下的璃月商人來說,橫亘在璃月和須彌中間的層岩巨淵地勢崎岖,商隊通行性價比不高,大多更願意選擇璃月港到奧摩斯港的海運路線。特别是幾個排得上名号的老牌商會,幾乎每隔幾天都有船隊來往于兩個港口。
這一天,飛雲商會旗下的商船靠岸後,跟着貨物一起下船的,還有另一隊人。
雖然換上須彌服飾,做了簡單變裝,來之前也惡補過些須彌的風俗,一群半大小子到底沒法完全融入當地的氛圍,領頭人更是看着藏都不樂意藏,我行我素地徹底。
艾爾海森聽着風紀官的彙報,落在書頁上的目光揚起,沒什麼情緒地盯了他一會兒。
就在風紀官頂着這股注視惴惴不安到想要放棄前,書被“啪”地一聲合起,艾爾海森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走吧,去歡迎一下遠道而來的璃月七星和千岩軍們。”
——重點是請一定要阻止“那位風紀官”啊!須彌的國際形象就靠您維護了代理賢者大人!
急匆匆趕來通風報信的風紀官熱淚盈眶跟上,心底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然後這簇微弱而強烈的渴望就在他和所有随行的風紀官面前被冷風殘忍地吹熄,不留一點火星。
“……藍染大人和璃月的諸位長途跋涉,一路辛苦,接下來将由我們接過前一任風紀官的職責,成為你們在須彌的向導。”黑發翠眸,臉頰淚痕的新晉風紀官雙手插兜,神色很是認真。
“?”華月在藍染惣右介身後探頭探腦,代藏鋒團成員們問出疑惑,“我們來的商船上也有風紀官嗎?”
“不,這是一個笑話,”風紀官一本正經解釋,“璃月商船依靠風力驅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風機關】的一種,我在這裡使用了風機關和風紀官的諧音梗。”
璃月衆人:……
跟船一同到來的派蒙和空:……我怎麼一點也不意外呢。
直面這場景的風紀官們:……緊趕慢趕須彌的國際形象還是沒保住!納西妲大人對不起!
寒潮席卷陽光明媚的奧摩斯港,所過之處,冰封萬裡。
始作俑者顯然不明白為什麼現場沒有一個人笑出聲,隻好茫然地向同事尋求提示,“哪裡出了問題嗎?賽諾大人明明叮囑過我,璃月來客不同于往日追擊的罪犯,招待時語氣要親切,态度要熱情。”
視野所及之處,風紀官們低頭咳嗽的咳嗽,别開眼揉額角的揉額角,假裝看風景的看風景,愣是沒有一個人敢接收信号。
首先,他們必須承認,作為代理賢者艾爾海森的室友,著名建築師卡維的“弟弟”,被大風紀官賽諾看重的弟子,伐護末那學院新生兼新人風紀官,烏魯奇奧拉什麼都好,勤奮刻苦、踏實肯幹、實力高強、外冷内熱。唯獨在學習賽諾剛正不阿脾性的同時,不小心也把愛講冷笑話模仿了個十成十。
更可怕的是,烏魯奇奧拉的行為完全出自想要和風紀官們打好關系的真心。絕望地認清這點,風紀官們沒收食堂飯票之類的制裁手段自然也沒法派上用場。
能怎麼辦呢?
他們風紀官團隊平常是莊重嚴肅了點,但仍然有責任使一顆少年心免于受傷!
這麼一通放(助)任(纣)自(為)流(虐),臉,終于丢到了鄰邦友人面前。
不成事的風紀官們集體裝鹌鹑,艱巨的任務傳遞到勉強算半個監護人的艾爾海森手中。
“問題從你接受賽諾的提議起就存在,烏魯奇奧拉。”代理賢者雙手抱胸,對待熟人也是一貫的不留情面,“我早說過不建議你學習賽諾的社交方式,過于超前,不具備普遍适用性。卡維同理。提納裡倒是适合,可惜你沒加入生論派。”
剛開始學習人類社交禮儀的原破面、現風紀官烏魯奇奧拉頓時陷入沉思。
趁此機會,兩名風紀官趕緊上前,把烏魯奇奧拉扯回風紀官的隊伍裡。
關閉自家冷氣制造機關,艾爾海森放下手臂,側過身面向璃月天樞星一行,“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是須彌的代理賢者艾爾海森,鑒于我和藍染先生不久前見過面,多餘的自我介紹就省略吧。”
他的語音冷淡客套,态度堪堪維持着禮貌的底線,就差把【例行公事】四個大字标在臉上,“凝光小姐的密信已于近日送達淨善宮。小吉祥草王在了解情況後根據已知信息推測,‘屑金’的制造者多半就是愚人衆的第二席執行官,‘博士’多托雷——當然,就‘屑金’的幾次後續改良來看,不排除有多名制作者的可能——之後交由同為執行官的‘富人’潘塔羅涅進行販賣。”
“屑金”的工廠位于須彌沙漠深處,正好是多托雷負責的區域,他癡迷造神,對世界外側的力量動心思、在實驗中制造出“屑金”是非常合理的猜想。而從輾轉層岩巨淵的運輸途徑看,又和璃月地區執行官脫不了幹系。
“為此,小吉祥草王委派教令院和我全力協助你們搗毀須彌境内的‘屑金’制造工廠。大風紀官賽諾先行前往了截獲的地址,我和其他風紀官将陪同天樞星的隊伍穿越雨林,趕往沙漠。”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嗎?”代理賢者環顧人群。
“我們我們!”派蒙高舉起手,上下翻飛的軌迹裡充滿着義憤,“藍染邀請了我們同行,愚人衆不僅到處出售可怕的藥水,還傷害到華月,挫敗他們陰謀的行動絕對不能少了我和空!”
明晃晃地無視掉藍染惣右介适時展露的感激笑容,艾爾海森把目光移向空,略帶古怪地審視着他。
他在思考,一名降臨者是否擁有足夠的價值讓那位往日的虛夜宮之主如此招攬懷柔。
能夠等同這份“價值”的,又會是怎樣的精細謀算?
最終,他并未多言,僅淡淡出聲提醒,“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空渾然不覺地點點頭。
依照艾爾海森制定的路線,到達愚人衆工廠需要穿過水天叢林,由喀萬驿進入沙漠,途經阿如村,接下來才會正式開始搜索沙漠遺迹。
此行跟随天樞星來到須彌的是藏鋒團第叁小隊和第伍小隊。
縱然這兩隻小隊屬于藏鋒團内的精銳,應變能力和适應能力皆是佼佼者,兩隻隊伍加起來二十多個小夥子依舊在雨林的迫害下直面着巨大的生存考驗。
先不提水土不服倒下的人,濕熱的氣候、奇異的植物、防不勝防的蟲獸,各種因素的疊加導緻這支本就客場作戰的隊伍雪上加霜。
不得已,艾爾海森緊急聯絡了恰好巡邏到禅那院附近的巡林官提納裡,試圖挽救他們岌岌可危的人數。
事實證明,這一步走得萬分及時。
專業負責的巡林官踏進臨時營地不到片刻,先搶下輪值的千岩軍廚師即将往鍋内投放的毒蘑菇,接着叫停天樞星企圖用鬼道升起篝火的偷懶行為,轉頭馬不停蹄地指揮風紀官和千岩軍們重搭搖搖欲墜的帳篷,還能擠出時間和空協作在營地四周灑上驅蟲的藥粉。
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然一新,每個人都被提納裡安排地明明白白。哪怕是艾爾海森和藍染惣右介這兩位領隊,面對提納裡嚴厲卻條理清晰的訓斥也全然不敢有脾氣。畢竟他做到了用最能讓人聽懂的方式,将須彌野外求生的正确做法和相關緣由傳達到位。
一時間,提納裡在營地的地位超凡脫俗了起來。
然而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老話流傳下來總有它的道理。提納裡萬萬沒料到,還沒擺脫賽諾的冷笑話陰影,那位大風紀官各種意義上的親傳弟子,烏魯奇奧拉,就光榮地成為他另一名夜路走多了遇到的鬼。
沒人記得清是同行的第幾天,隻知道烏魯奇奧拉再次勇敢地站于人前時,其思維、心性、意志,已和往常不可同日而語。他自稱在反複鑽研剖析艾爾海森的建議後,決心開始全新的笑話修行。
按他的話說:“我完全理解了,梗是有極限的,所以笑話必須取材于生活,生搬硬套不可取。”
“比如,”前方是提納裡和華月,烏魯奇奧拉闆着臉一指舉着午餐用蘿蔔緩步走來的藍染惣右介,“蘭那羅。”
藍染大人拿着蘿蔔,簡稱,藍拿蘿。
“……”提納裡沉痛捂臉。